金霸天痛苦地闭上眼,缓缓摘下帽子。
而他的动作,让血手蓦然警觉,只以为这恐怖的高手要出手,他乃是武痴,只听闻这大统领乃是隐居不争的绝世强者,却不知道大统领的战绩,所以才敢贸然挑战。
此时,血手身随心动,已如灵敏的狩猎者骤然扑出,于虚空一踏,气流翻滚之间,他周身力量震荡空间,而呈现出三重法相。
他一出手就是自己最强的杀招,这是环环相扣的绝杀,这是他用过数百数千次的绝杀,此时这绝煞浑然天成,已对站在地面犹然未动的大统领笼罩而去。
剑破长空。
而这一刹那...
血手忽然眼中又添明亮,因为他蓦然发现,自己在面对这等强者出手时,心性竟又有了突破,精神世界的强大推动着力量往前再进一步,以至于这一剑,是他平生从未刺出过的一剑。
锋芒毕露!!
从天而落!!
寒光烁烁!!
金霸天:......
他急忙抬手,想喊一声“等等,我认输”。
但他话还没出口,血手忽然间被一股恐怖的力量从天镇压而下,而于半空硬生生地改变了前进轨迹,而轰然砸落在了大齐学阁的地面上。
砖瓦碎裂,石屑飞溅。
血手口吐一口血雾,想要起身,但这才发现他全身剧痛,一股恰到好处的力量在他体内流窜。
这力量再强一分就会让他经脉寸断,再若一份就会让他能够出第二剑。
而此时,刚刚好。
足够让他无法动弹,只能跪着。
金霸天瞠目结舌。
而这在路人眼里,这位威武的大统领只是随手一挥...血手就已经跪下。
金霸天左眼的狰狞伤疤更添几分寒气,他想要找到是谁出的手,因为这出手之人可能才是那真正的神秘强者。
但他没有找到。
他对着血手重重叹息了一声:“你找错人了。”
血手瞪大眼,望着他。
他饶是身经百战,但面对那可怕的气魄,却竟也是怂了。
同时,他也懂了。
于是垂首道:“在下服了,在下不该不自量力来挑战大统领...在下确实找错人了。”
金霸天:......
他痛苦极了。
他不是这个意思,好不好?
而周围人已经开始震惊,欢呼。
金霸天压低帽檐,他今天不看书了,回皇宫好了。
而大齐书阁的高处,夏极笑着摇了摇头,这也算是为他生活添了点乐趣罢了,而有金霸天这样的人也确实省了许多麻烦。
首先,别人都看得到金霸天的活动轨迹,知道他是一个隐居的强者。
其次,即便有一天金霸天被人打败了,那么对手也会有更深的顾忌,因为他知道那真正的强者还在幕后。
十四岁的皇子喝了口枸杞茶,待到入夜和小无回归皇宫时,太子齐恒拦住了他的路。
“十七弟,你随我来。”
夏极看了小无一眼:“无姨,你先回去吧。”
“哦。”
片刻后。
夏极随着太子来到了一处别致的庭院。
望景亭里,早摆放了几碟小炒,一壶葡萄美酒,两只夜光玉杯。
两人对坐。
明月从宫殿群落上升起,皎洁冰华投落斑驳楼影。
太子齐恒斥退众人,然后正色看向夏极,缓缓道:“你我兄弟,今日便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吧。来,先饮一杯。”
他斟满两杯酒。
两人碰了碰,饮下。
太子齐恒开门见山直接道:“十七弟以为如今这般就可以超然于夺嫡之外吗?”
夏极笑笑:“我从未想过夺嫡,亦过想过皇位。”
太子齐恒道:“十七弟每日高坐书阁,两耳不闻窗外事,但夺嫡是残酷的,二弟,六弟都在争,而长公主又在推波助澜,除了去往宗门的几位弟妹,其余所有人都已站队。
若是站队败了,便或是身死,或是流放,这无可避免。
而十七弟也该做出选择了。
因为选了,尚有机会,不选,那么便是注定逃不过最末的不好结局,无论谁上了位都不会再理睬十七弟了。”
夏极又给自己加了杯酒。
太子齐恒道:“我不是差十七弟的支持,只不过我自觉上位可能极高,如今二弟六弟长公主三人的力量联合起来,亦不是我对手。
所以,我想十七弟能站在我一边,我也喜欢读书人,我也不想十七弟的一身才华抱负无法施展。
十七弟可以暗中支持我,到时候封王而朝,辅佐政务,一展宏图,岂不好?”
夏极想了想,这太子还真是好意。
因为,自己在这场国都夺嫡风云里,屁大的能量都没有。
太子确实是觉得他胜算很大了,所以才来找自己押注。
否则,之后太子没给那些从龙的人封王,却给自己封了王,这说不过去,太子自己心里也过不去。
夏极奇道:“我与大兄平日不过皇家宴会时远远看过几眼,便是话也每多说几句吧?大兄为何忽然这么关心我?”
太子道:“我们未曾被选入宗门,今生便是断了仙缘,仙人自有仙人的烦恼,我们亦有我们的博弈。
我看十七弟置身事外,不理俗务,一心只读书,即便旁人怎么说十七弟,但我总觉得十七弟并非他们所说的那般。
十七弟腹中有诗书,有才华,有江山,有天地,虽然年少,但却定是这天下一等一的风流名士,只只不过十七弟却没有明白这夺嫡里的暗潮。
若十七弟是个荒唐纨绔也就罢了,我是理也不会理,也就随你去了。
但既是我皇家麒麟儿,岂有旁落蒙尘之理?”
太子微笑着伸出手,双眼明亮地看向对面的少年,动情道:“哥哥不想踩着弟妹们的骸骨,亦不想今后身侧再无亲人,你我在一个皇宫里活了十四年,今后可愿再陪哥哥活到百年?一同开创齐国的未来?”
他话音真诚,用期盼的眼神看着面前这无瑕温谦的少年。
夏极接过了他的手,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但随后,他亦真诚道:“其实,我不会一直留在皇都,再过两年或是三年,时机合适了,我便会出去走走。”
太子大笑道:“再过两三年,可是十七弟娶妻安家的时候,到那时便是我不急,婵妃也该急了吧?十七弟还想去哪儿?”
夏极也笑了起来,他没继续说什么。
太子忽道:“东有风莱国,近年常在我大齐边境挑衅,掠夺村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我既需上位,便需解决这个问题,便需得一战奠定功绩。
我求父皇让我去了,父皇也同意了,让我统领十万大军出征。
而待我回来,便是尘埃落定,夺嫡终结之时。”
夏极忽然有些愕然。
他隐约想起,一千五百年的古尘也是这么领了十万军队,然后就没了。
但他很快醒悟过来,别说如今五大世家不知在何处,就算真的在云洲,他们也不会管这种事了。
于是,他随意道了声:“那恭祝太子旗开得胜了。”
太子哈哈笑了起来。
“好!今日你我兄弟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