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极!!”妙妙大喊出声。
但那男人已经听不到了。
他也没有对白鹰再出手,或许在他眼里,白鹰从来都不是一个对手,他若是认了这样的对手,是不是也就认了自己是这样的人?
强者之孤独,不仅在于没有朋友,亦在于没有对手。
所以,夏极这一路走来,完全是以非常平和的心在面对一切实验,因为在他看来,这些实验都只是顺手为之。
包括面对这忽然强了很多的白鹰,能动用天地之力的白鹰,亦是如此。
暴雨倾盆,电闪雷鸣,天地之威,竟至于斯。
风雨化作狂暴的巨拳!
雷霆化作尖锐的电枪!
风雨雷电,从八方轰击着夏极。
但自有一重又一重的法相之盾旋生旋灭,旋显旋碎。
破碎之间,亦有新生,万物枯荣,一如轮回。
夏极五指虚抬,一滴雨落在了他掌心。
一花一世界。
只因为,你闻到了花香,看到了花的成长,见到了生命的轮回,再窥见了宇宙的奥秘,一往而深,无穷无垠,惊心动魄。
可若你因此否定了过去的自己,因这浩瀚无垠而迷失了自己,那么,你亦不过是这天地之间的一枚尘埃。
此时的夏极,如从这一方时空里剥离了出去,他感受着冰冷的雨滴如毁灭天地的流星般轰砸在自己的掌心,惊起了一重一重涟漪,涟漪散去,满地都是雨水溅起的白花。
他好似已经忘记白鹰还在天空,居高临下地喊着“愚蠢的凡人”。
他亦忘记了自己需要做一个决定,只要获得了“无面金身帝像”的力量,就可以赢得这场战争,获得更强的力量。
可...
他心底已经没有了这场战争。
他的世界里安静无比,已经没有了白鹰存在。
他盘膝于雷雨之中,双手合十。
他的背后,一千万相静如一千万花绽放,一千万花又化作一千象,诸象玄之又玄,再度凝聚,成了三条雀跃着游动的鱼儿。
三条鱼儿竟再融合为一,渐欲化作一分难言奇妙的气韵。
尽管他在遭受着攻击,尽管那些攻击,会让他凝聚那气韵的速度慢上几分,可是他却犹然在做着这一切。
这是他的道。
道可道,非常道。
其妙不可 只在不言间。
唯有大机缘,大毅力,大智慧,大执着,在经历了万般变化之后,却犹然不变,才可能得此大觉悟。
妙妙看着车外的男人,他黑发被雨水临时,万般的天地威压加诸于他身上,但他却在这般的环境里,闭目静坐,周身气息越发玄妙,恍如先天混沌。
不,那可能是比先天混沌更古老的气息。
什么是古老?
对人而言,那是无穷之年,是一方宇宙时光长河最初的气息。
妙妙看着他,又看看副驾驶坐垫上的无面金色帝像,忽然长舒一口气。
她闭上双眼,似在犹豫,在做决定。
终于,她决定了,睁开眼,神色复杂地摇了摇头。
而在这一刹,她俏脸之上的神色却已然全然变化了,那是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
她推开车门,捎起一把伞,就走到了雨水之中。
哒...
高跟鞋踩踏到雨地的那一刹...
汹涌的金色光潮,从她周身散出。
她迈着长腿,步步生金莲。
等走到了夏极身后,她轻声笑着喃喃道:“你都谢我了,那我自是为你遮风挡雨,助你一程。”
说着,她撑开了伞。
伞张开,便是真真正正的挡住了漫天风雨的拳头,漫天雷光的电矛,无论外面几多的惊涛骇浪,在这里却都已归于虚无。
白鹰忽然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清地面的场景了,他所有的攻击力量都如沧海一粟入了沧海,根本连一点水花都激荡不起。
良久...
就在他惊疑不定时,他又听到了脚步声。
那脚步声从远处而来,一道金光的声影才在天边,就已经到了眼前。
淡淡的压抑的女声传入他耳中。
“退下吧,这里没你的事了。”
白鹰猛然一凝,他已然辨认出了这声音,这正是那赐予了他九天玄女雕像的神秘女人,他想看清这女人的模样,但只看到了...一团刺目到让他大脑发涨的星河。
他不敢再窥探,而是急忙恭敬地应了声“是”,然后匆匆离开,只是才走没多远,他怀里那九天玄女雕像就彻底粉碎了。
白鹰一个愕然,心神激荡,几欲崩溃,不曾尝过神明的滋味也就罢了,但如今...
他前一刻还是大喜,这一刻却已是大悲,起伏之间,这白发之人如是失魂落魄了,
茫然地走在雨水里。
好像,没有了这雕像,他就没了魂。
远处而来的金光,就是给了白鹰九天玄女雕像的神秘女人。
而这女人...赫然是小苏。
小苏站到了妙妙身边,她看了一眼正盘膝坐着的夏极,眸子里露出复杂之色,紧接着又露出震惊之色。
她一开口,口中的话语远不是一个天天只会码字的小姑娘该说的话:“金母,他这悟的是什么?”
金母,又称西元九灵上真仙母,在民间常常被称为西王母,乃是太阴之精,女仙之首。
小苏怎么会喊金母?
然而,妙妙却应了声,她只是应了声,却不回话。
小苏道:“金母,你这样会不会被惩罚?”
妙妙道:“玄女...你下去吧。”
妙妙喊的是玄女,然而,却是小苏点了点头,她然后转身一步,就消失在了原地。
随着她消失,妙妙温柔地看着夏极,忽然一挥手...
四周场景竟然瞬间幻变。
或者说不是幻变,而是进入了一个奇异的小世界之中。
两人自然也从长剑矶消失了。
这小世界里,仙山起伏,天穹高远,城池九重,中生木禾。
木禾之西,生着珠树、玉树、璇树;东边则是沙棠与郎野;南边为绛树;北边是碧树、瑶树。
中有泉水,积而为池,是为瑶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