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上几个将官聚在一起,快速商议一阵,走到那知县面前,说道:
“知县大人,打不过的。弟兄们家中都有妻儿老小,无谓白白送命,还是降了吧。”
知县暴跳如雷:
“打不过就降?你们这些罔顾君恩、不知廉耻的贼配军…”
话音未落,几个将官就已一拥而上,将那知县扑倒在地。
若是异族入寇,他们这些贼配军,为保妻儿乡梓,或许还能豁出去拼个鱼死网破,但既是华夏正统的统一之战,又何必那般顽固?
作为一线守军,他们可是很清楚,官府宣扬的雍国暴政纯属子虚乌有。
雍军在战场上凶残无比,可战场之外,那是真正的仁义之师,对百姓堪比当年岳爷爷的军队,对待敌军俘虏也足够宽厚仁义。
既如此,又何必为赵宋官家,为文官士大夫卖命?
反正他们永远都只是贼配军,永远都不能成为士大夫口中的“好男儿”。
一刻钟不到。
樊城守军全军弃械解甲,出城投降。
樊城陷落,接下来,就该是与樊城隔河对望的襄阳了。
襄阳当然是天险雄关。
驻守襄阳的,亦是忠心耿耿的大将。
但连蜀道雄关都抵挡不住雍军的推进,更何况这襄阳?
半日后,襄阳城破,宋国荆湖防线门户洞开。
王武攻打襄樊时。
自蜀中南下的雍军,则与宋军水师爆发了一场大战。
宋军水师很强。
雍军则因为在北方用不着水师,又推进太快,没时间发展,故而水师只能用来运兵,几乎没有水战能力。
哪怕雍军有火器,也无法弥补水战方面的巨大劣势。
不过即使雍军水师过于孱弱也没有关系。
因为雍军有飞龙。
当马跃、董芸、海棠等龙骑从天而降,向着几乎铺满长江水面,看上去声势浩大不可战胜的宋军战船喷吐出龙焰之时。
这场水战的结果就已注定。
以空军轰炸没有任何防空的内河水师,这又是一场毫无悬念的降维打击。
两刻钟不到。
宋军水师前锋、后军、两翼皆陷入一片火海,中军进退两难,在主将旗舰亦被龙焰摧毁后,被火海包围,空中还有飞龙盘旋虎视宋军水师,统统战意崩溃,当场投降。
大雍喜提现成水师。
当雍国两路大军,在战场上势如破竹,节节推进。
大宋境内的内应们也开始踊跃活动。
雍军也不需要内应们在战事方面多做什么,只需他们帮忙做做向导,安抚民心即可。
大宋官府的谣言抹黑,在民间还是造成了不小的影响,许多百姓都听信了官府宣扬,对雍军谈虎色变。
好在雍军确实军纪严明,又提前做出准备,派出了不少宣传员,又有江南七怪、铁掌帮等颇有威望的地方势力帮忙宣传,总算没有引发大规模的恐慌。
有些宣传工作做得到位的地方,百姓对雍军的到来甚至抱有不小的期待——大宋对百姓的压榨,某些方面更甚金国。南渡小朝廷的文采风流,临安等名城的富庶繁华,可以说大半是建立在对乡间小民乃至乡里富户的残酷压榨之上。
有宋以来,民间起义可是从未断过,只是宋国防内的本领炉火纯青,民间起事大多旋起旋灭,很少演变成大规模起义罢了。
对于许多饱受压榨的百姓来说,雍军便是虎狼又如何?
反正咱们已经一无所有,虎狼要吃肉,也得先吃家财万贯,养得白白胖胖的老爷们。
能跟高高在上的老爷们一起灭亡,那也是一种痛快。
更何况,在江南名声不错的江南七怪都说了,大宋官府的宣扬只是造谣抹黑,雍军军纪堪比岳家军,不仅从不屠城残民,甚至还有分田减税免除徭役等诸多仁政,那为何不能稍微期待一下?
对许多一无所有,活得极其艰难,也无甚趣味的底层百姓来说,雍军,或许就是改变现状的唯一机会。
无论如何,百姓就算听信谣言,视雍军为噬人虎狼,可等到雍军到来后,亲眼看到雍军风纪,宋国官府的谣言抹黑也很快就不攻自破。
民间并未出现大规模的反抗。
纵有知道雍军政策,真正视雍军为生死大敌的豪强士绅,散尽家资募集民团顽抗,也只是蚍蜉撼树,毫无作用。
连装备精良的朝廷大军都抵挡不住雍军推进,连襄阳雄城都半日陷落,豪强士绅们的抵抗,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入冬之前。
黄药师已经亲领大军,逼近临安。
而临安也正如柯镇恶所料,雍军尚在数十里开外,临安城连雍军行军的尘头都还没有看到,赵宋皇室已经自钱塘码头上船,出海逃遁。
奉旨留守临安,抵挡雍军的重臣大将,则在远远看到雍军先锋骑兵扬起的烟尘时,就下令全军解甲弃械,大开城门,遣使出降。
雍军未动一刀一矢,便已轻取临安。
至于出海逃跑的赵宋皇室,也没能逃出多远,很快就被龙骑追上,几道龙焰焚毁了几艘大船之后,赵宋官家下令降帆停船,奉玺请降。
虽然南方以及沿海一带,还有不少州府尚未落入雍军掌控,但随着赵宋皇家以及随皇室出逃的朝廷重臣全员被俘,这大宋,也可正式宣告灭亡了。
临安。
欧阳锋与黄药师再度并肩步入了临安皇宫。
皇宫里,迎接他们的降人当中,还有个熟人。
正是当初欧阳锋与黄药师带着王武夜入临安皇宫,遇到的那位开创了“葵花宝典”的老太监郭非。
故人重逢,相视一笑。
郭非心中感慨,犹记当年,这两位还是少年,当时一见,便觉他们皆是人中龙凤,前程不可限量。而那白衣少年也曾对他说过,将来他们还会重返临安。
却未曾想,这二位竟是以这样的方式重返临安。
人中龙凤…
这二位,竟真如天外神龙,完成了克金灭宋,一统天下的伟业。
这令郭非不得不感慨,机缘之巧,际遇之妙,着实令人不可思议。
“郭中官,将来大雍内廷的安全,要劳烦郭中官多多费心了。”
欧阳锋含笑说道。
葵花老祖郭非一揖到地:
“贵人有命,郭非敢不从命?”
在郭非陪同下,欧阳锋与黄药师在这临安小皇宫漫步游玩。
逛过大半皇宫,欧阳锋忽然说道:
“宋国既灭,天下已归一统,算算时间,药师你的缘份怕是也快到了。不如去太湖走一遭,撞一撞缘份?”
“神神道道…”黄药师轻哼一声,说道:“南边和沿海还不少宋国州府,大理也还在,还没到我休息的时候。”
欧阳锋笑道:“不急。先休息,等过完年,再把边边角角收拾干净。去太湖吧,兴许有人在那里等着你。”
黄药师眼神奇异地看着他,良久,方才问道:
“那人姓什么?”
“我又不是无所不知,哪能算那么准?”
欧阳锋悠然道:
“不过既是命中注定的姻缘,或许当你遇到她时,自然而然便知道了。”
黄药师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