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卢嘉栋这句话,罗胖子微微打了个寒战,并没有正面回答,不过言语之间却带着宛如孩童般的天真:
“你要是拿那东西的话,打死我都不跟你一伙!”
“真不知道你这么强壮魁梧的精猛汉子,怎就害怕蚯蚓呢!”说着,卢嘉栋脸上闪过默契的一笑,把背在身后的手伸出来,将握在手里的知了放到旁边的树上,只见那只知了展了展翅膀,缓了缓身子,便快步的朝树顶上爬去,而站在卢嘉栋身旁的罗胖子看了看正逐渐爬高的知了不由得笑了笑:
“嘉栋,你这手法还是那么快,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你捉这些虫虫鸟鸟的,还跟当年在丰市老宾馆时一样!就连我老爹最近还老是念叨着,什么时候再帮他着点这知了给他下酒呢!”
自从罗胖子在三林慢慢富起来之后,便从老家把家人都接到三林,一来可以让身体不大好的父亲在气候温宜的南方调养调养,二来也能让过来的妹妹、堂弟等亲属在自己的店里打打下手帮帮忙,毕竟现在随着嘉浩餐馆和电子产品销售的业务不断扩大,光靠罗胖子和林慧根本忙不过来,而用自己家里人不但可靠踏实,也免了某些不必要的麻烦。
正因为如此,罗胖子才能和林慧才会经常一起来到羊城采购进货,当然他们每次到羊城都会抽时间来到羊城大学看望下正在这里上学的陈子玥,如果凑巧赶上个节假日什么的,便会带着陈子玥一起返回三林,最近半年多来一直如此。
对于这些在卢嘉栋与陈子玥、罗胖子等人的书信中早已知晓,所以今天见到罗氏夫妇的到来,卢嘉栋虽然有些惊讶,但并没觉得很奇怪,反倒是刚刚罗胖子那一席话,却让卢嘉栋不禁思绪万千:
现在的卢嘉栋体内的灵魂虽然是来自后世的军工专家,但这一世的记忆并没有因为这场根本无法言说的变故而消失,反而被现在的卢嘉栋完完全全继承下来,按道理来说现在的卢嘉栋对于罗胖子刚刚所说的应该毫无感觉。
可不知怎么的,当罗胖子说到丰市、老宾馆、捉虫、下酒这几个词时,就好像一声声铜锣在自己的心头敲响,以至于整个胸膛都不由得为之微微颤抖,脑海中更是如同架设了一部幻灯机一般,一张又一张清晰可辨的家乡景象,被不断的呈现出来,林中捉虫,夜晚下酒,乡下夜景,宾馆欢笑........
对此卢嘉栋并没有刻意的将这不由自主的思绪打断,因为他知道这个思绪已然成为他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融入到他的每一寸的肌肤,每一根硬骨,乃至每一滴骨髓,正因为如此那些,过往的回忆,忧伤的乡愁,还有永远抹不去的旧日欢笑庞都是他无法割舍的东西,毕竟现在的卢嘉栋已经完完全全就是这一世的人了。
不过在这些清晰可辨犹如幻灯片似的回忆镜像中,总会有一张模糊的面庞时不时的出现在卢嘉栋脑海,而这张模糊的面庞不止是出现在现在,近半年多来,每当卢嘉栋独处一室,午夜梦回的时候,脑海中都会有这样的人影出现。
可无论何时何地,不管是正面还是背影,卢嘉栋每每想起都会觉得特别的安心和亲切,然而那个人却又总是模糊不清,对此,卢嘉栋觉得很奇怪,刚开始的时候只是把这归结于噩梦,不过当这样的人影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时,卢嘉栋知道这并不是噩梦所能解释,那位模糊的人极有可能是之前那位卢嘉栋极为重要的人。
为此卢嘉栋曾经努力挖掘继承下来的记忆,试图找寻其中的线索,经过一番系统性的回忆,这个模糊的人确实如卢嘉栋所料是一位极为重要的人,因为要不是他的存在,早年的卢嘉栋根本活不下来,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还是孩提时的卢嘉栋在某一天睡醒后就身处当地的孤儿院中,在之后的记忆就逐渐清晰起来,可是那个人的影响却始终朦朦胧胧,无论卢嘉栋如何想破头,也想不出那个人到底长得什么样子。
既然自己想不起来,并不意味着没人知道,尤其是老家丰市的人,于是卢嘉栋便给自己的好兄弟罗胖子写信,让他帮着打听打听自己还有没有其他的亲戚,毕竟罗胖子跟他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人,再加上罗胖子的老爹因为出身问题蜗居在家,别的本事没练出来,到是把十里八乡的大事小情弄得非常明白,成了远近闻名的包打听。
所以通过罗胖子的老爹或许能知道点线索,如今因为罗胖子一句话把卢嘉栋各种怀旧的思绪全部迸发出来,这件事也自然不可能例外,因此在罗胖子说完这一席话后,卢嘉栋便把脸转到罗胖子一边,皱了两下眉头,认真的问道:
“胖子,托你打听的事你帮我问了吗?”
“你的事我能不办?”罗胖子毫不犹豫的回了一句:“接到你的信我就问我家老爷子了,我老爹也是想了好久才想出来,你还真有个直系亲属!”
“谁?”卢嘉栋显得有些迫不及待,而罗胖子则胖脸一扬,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