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辰对西凉国情况不甚关心,只暗暗记下不要惹鹰狼堂的人,并问白牙可汗有关天狼部落和白独狼的情况。、
白牙可汗到底是一部首领,知道的比巴以天要多不少,告诉洪辰,天狼部落和白牙部落这种随季迁徙的小部落不同,在羌州西部毗邻狄州之地建立起了城池“天狼城”,从此地去往天狼城,哪怕一路直行都有两千里,再加上越靠西,就越多丘陵河壑险峻地形,且如今已是秋冬时节,多有西风,若赶上风沙或者大雪等恶劣气候,赶路就更艰难了,估量着骑骏马前往,也得少则十天,多则一月。
至于白独狼,年约二十岁,是天狼可汗养义子,闻名羌州的年轻勇士,十岁之时就曾一人打死两条大狼,后还曾在地处羌州的九州十大派之一“真武寺”拜师修行,骁勇无比,被天狼可汗视为左膀右臂,几乎是天狼部落的二号人物。
洪辰心中微有些疑惑诧异。据季茶所言,白独狼是季茶师父的另一个弟子,那季茶师父岂不是真武寺的人?那季茶也属于真武寺?又怎样和魔教搭上的关系?或者个中还有另外隐情?又寻思道:“只要找到白独狼,一切都可以得到解释。”便暂且忍下好奇,又和白牙可汗咨询起去天狼部落适宜走的路线。
差不多了解之后,洪辰本欲立即出发,却被白牙可汗盛情留下:“好朋友,你一定要在我们部落待满三天,品尝够了美酒美食才行。”
想到再休整两日也不耽搁工夫,从天京过来的一路疲累,正好能得到足够缓解放松,洪辰便答应下来,又在白牙部落过了两个美酒佳肴相伴的载歌载舞夜晚。可待到出行之日清晨之时,草原上刮起了大风,下起了大雪,白牙部落所有人都躲进了毡房不出来,天气恶劣到连一些放牧在外的牛羊都顾不上,更别提出门远行了。
北方气候寒冷,草原上往年也有尚未入冬,便突起风雪之事,牧民们有所准备,都窝在了自家毡房,靠着囤积起的肉干奶酪等食物,过起了短暂的闭门生活。
暖烘烘的毡房里,洪辰坐在火炉前面和巴以天一起温酒喝,乌莉雅在一边教雷飞凤学摔跤。那次被白牙可汗一连摔了许多跟头后,雷飞凤对草原牧民的摔跤功夫起了极大兴趣,正巧乌莉雅的舅舅就是上一代的白牙可汗,乌莉雅虽是女子,却天生粗豪,跟着舅舅学了许多男子本事,被大雪堵在毡房呆着也无聊,便教起雷飞凤摔跤来。
二人一壶酒的工夫,雷飞凤已被乌莉雅摔了七八十跤,也七八十次爬起来一遍遍地继续学。洪辰觉得乌莉雅和天京的棚子婆也有些相像之处,都是有着女子细心的同时,还有男儿般的气概,此刻好几壶酒下肚,借着些许醉意,问巴以天道:“大哥,你和大嫂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醉醺醺的巴以天回答地很干脆:“哈哈哈!那时候先代可汗整了个套马比赛,谁套马本事最好,谁就能拿到最高奖励。我以为第一名会赏赐最好的马,便使劲浑身解数,斗败了十几个对手,勇夺第一。可没想到奖给我的不是骏马,是可汗的外甥女。”
洪辰又问:“你们成亲多少年啦?”
巴以天道:“十三年啦!”
“噢。”洪辰点点头,“已经挺久了。”
巴以天沉默了一阵子,道:“你不好奇,为什么我和你大嫂成亲足足十三年,都没要孩子吗?”
洪辰一怔。并不是想到了而出于礼貌没有问,而是一开始就没往这里想。人生有限记忆的十年时间里,洪辰一直在桃源长大,而整个桃源这十年间,未曾有过一名婴儿出生。是以在洪辰心中,提起夫妻,只会想到共同生活,并不会想到生儿育女之事。
但既然巴以天主动提了,洪辰便顺着问下去:“为什么?”
“其实并不是没要过孩子,我和你大嫂有过三个孩子。”巴以天喝了不少酒,张嘴时便没了遮拦,并没注意到从刚才开始,一边的乌莉雅就变了脸色,继续道,“可是…他们都走啦,都去天上和雄鹰做朋友啦!”
洪辰大概猜得出和雄鹰做朋友,就是灵魂升天,已经夭折的意思,问道:“他们是因为生病吗?”
巴以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们的病不是后来生的,而是与生俱来就有的。第一个孩子刚一岁时,就整天发高烧,我带去给察木猜医师看,医师说,他是生来心脏有缺陷,无药可医,果然活不到两岁就夭折了。后来老二,老三也全都有一样的病症,老二活得久一些,长到了六岁。老三却三个月就没了。”说到这里时,巴以天眼中涌出来许多泪水,乌莉雅也不教雷飞凤摔跤了,坐到毡子上,头埋进臂弯里,发出哭声。
洪辰亦是感伤悲凉,巴以天是个能屈能伸的草原好汉,为人堂堂正正,却遭遇了这等不幸,实在令人难以释怀。雷飞凤倒一副无所谓态度,他在棚户区时所见周围婴儿夭折者十有七八,一家连死三个孩子也不是罕有之事,对着空气演练起了摔跤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