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节听到桓奕所说的话,再度皱起了眉头。
因为桓节问的是晋王楚世昭的背景,而桓奕所说的话是晋王解开了长安之围。
再根据深受圣眷这个前提来看。
晋王的根基是怎么样的,桓节应该是有了概念。
这是朝中无人。
不是说晋王的身后完全没有背景,而是说晋王没有自己的党羽,根基薄弱。
这是一个好消息,也不能说是好消息。
好消息是,他们凉州系的人出手相助晋王,倘若真的帮助晋王取得了皇位,夺位成功,这就是从龙之功,凉州系的大臣地位水涨船高,必然得到楚世昭的重用。
坏消息是,凉州系的帮了晋王,楚世昭头上的这几位兄长,也不可能没有根基,光是他们的母后就是王氏大族出身的京兆名门。
帮助楚世昭,无论怎么样凉州系的都要和长安系的大臣争锋相对,桓节吃不准能不能赢。
这不是桓节轻怠凉州士人的能耐,而是从小接受的环境就不同,接受的教育同样不同,凉州士人治理国家的才干,绝对比不上这些真正的高贵名门。
凉州涌现出来的人才,更多的是将才。
治理边塞矛盾的将才。
最重要的是,面对外来势力,这些平时不对付的京兆名门或许会联手排挤凉州这些外来人。
内部斗争归内部斗争,京兆名门打来打去,得利的人仍旧是京兆的名门,他们凉州系的涌入长安,抢夺的是那些京兆名门的利益,弄不好这些人就会摒弃先前的矛盾,一致对外。
毕竟朝堂的位置就那么多,这个家族吃几个位置,那个家族吃几个位置,满朝公卿的名单就排满了,哪里还能容得下那么多的凉州人。
“我可以帮他,但不是现在。”桓节深虑过后开口。
公开表态,这不仅不是帮楚世昭办事,甚至还是在害他。
这只会将楚世昭摆在台面上,当成一个活靶子,有了凉州系的明面帮助,楚世昭的威胁对于那些人来说,就是直线上升的。
事宜密成,言以泄败。
真要帮助楚世昭取得皇位,不需要一开始就出手,只需要在最重要的时刻,拿出最坚定的立场,反而是胜算最大的。
像这种皇位之争,真想要争得,就是一口气的事情,那种争来争去的情况下,反而是最不可能的。
“这几日,若是晋王殿下想要找我,你就帮我推脱了。”桓节又道:“这是避嫌,而我先要与东宫的殿下见上一面。”
“陛下今日还要夜宴群臣。”桓节还未见过这位大周王朝的圣天子,对于此事也是极为慎重的。
而在承天门外。
王槐正在拜见楚世昭。
这位在永晋一朝地位并不显著的朝臣,在模拟推演里一度化身地方军阀,险些掀起北地之乱的野心家,而今在楚世昭的面前露出了谨小慎微的‘卑微’模样。
“臣,王槐见过殿下。”王槐向楚世昭郑重其事地行礼道,自从长安之围后,他对楚世昭的态度就有了极大的转变。
许多人不是不会说话,而是他们看人说话。
简单来说,就是看碟下菜。
先前的楚世昭,要地位没地位,要背景没背景,既没有永晋帝的圣眷恩宠,又没有强盛的娘家势力支持。
王槐有自己的利益需求,他的背后是太后王从徽,他需要得到太后的支持,才能保证自身的地位,而太后的利益,就得是王槐的利益。
王从徽要保证自己的子嗣能够继承皇位,那么楚世昭就是最大的威胁,楚世昭就是王氏最大的敌人。
通过皇后有了现今地位的王槐,也必须要立场分明的和楚世昭对抗。
他清楚地知道,他就是皇后王从徽手下的一枚小卒。
但现在不一样了。
王槐能隐隐感觉到风向变了。
永晋帝的态度变了。
这位执掌大周王朝三十余年的天子,似乎更加青睐于他的四儿子晋王。
固然王槐是借着王从徽的权力,从而得到了永晋帝的‘垂青’,有了现在的官职,可是最终给予王槐权力的人,仍旧是永晋帝。
当然,仅凭永晋帝的态度,王槐自然不会萌生出多余的想法,是楚世昭太猛了,这让王槐不禁在思考多余的可能性。
放在以前,谁会觉得楚世昭有机会取得皇位呢?
长安之围,面对匈奴人堪称亡命的一场战事,楚世昭不仅打赢了,还打得漂漂亮亮,这就让王槐不得不去思考这种全新的可能性。
王槐很清楚,当两面派是最不讨好的事情,你不可能说帮了皇后之后,再去帮楚世昭,一来一回两面都吃不到好处。
可是王槐怕楚世昭真赢了,他被晋王当场清算新仇旧怨。
一场仗,打出了王槐对于楚世昭的敬畏之心。
但凡亲身跟楚世昭经历过这场战事的人,恐怕都会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才能产生心态上的动摇。
“王大人见外了。”楚世昭伸手托起对方。
“过去是微臣不识礼数,有很多怠慢得罪的地方。”王槐叹了一口气道:“东宫这些日子,对殿下有嫉恨之意,殿下要谨言慎行,多加注意。”
楚世昭不动声色地开口道:“兄长待我极好,岂会有嫉恨才能的事情,王大人言重了。”
他不会因为王槐几句话就会信任对方。
言语上的好言好句,是没有任何实际价值的,重要的是看他的行为,到底是怎么样的。
王槐的所言所行,更多的是他在楚世昭的面前露怯了,他认为自己没有能耐拿捏他楚世昭,这是服软的表现。
而你要说王槐真要效力于楚世昭,楚世昭敢不敢用,他当然敢用。
这天下,就没有楚世昭不敢用的人。
曹操敢用投降过来的张辽,张辽给曹操打了多少场悍不畏死,战略价值极高的战事。
就算是跑来一个司马懿给楚世昭干活,楚世昭也敢用,因为楚世昭身负大帝成长计划的模拟功能,谁有私心,谁不团队,谁的打法有问题,早早就能发现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