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厨房走出来的,是一位老人,须发灰白,像覆盖冬雪的松树,每一根都蕴含着岁月的沉积。
他的身躯单薄瘦削,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吹倒。
老人双眼深陷,眼神很平静,平静得有些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
“今天老周有事,三缺一,打个锤子。”老人语气自然道,“晚饭吃了么?我烙了南瓜饼。”
他就是季惊秋的祖父,季不眠。
“吃了。”季惊秋吸了吸鼻子,闻到了厨房里飘出来的香气,补充道,“在武馆吃的,我最近开始练武了。”
“嗯。”季不眠上下仔细打量他一眼,“看着是比之前壮实了不少,身上钱够用吗?”
“暂时没什么花钱的地方。”季惊秋想了想,发现自己吃在武馆,住在家里,压根不花钱。
“没花钱的地方?”季不眠叹气摇头道,“那看来练的不怎么样。”
季惊秋沉默了下,道:“…您先解释下上周四晚上几点回来的。”
季不眠也沉默了下:“你庄爷爷回来了,那天晚上我去看他,他非拽着我不让走,硬要我陪他小酌几杯。”
“庄爷爷回来了?”季惊秋惊讶道,“那我改天去看下他。”
“嗯,正好你也很久没去神庙祭拜过了,顺道拜一拜。”季不眠点头。
季惊秋口中的庄爷爷,住在下层,是一间破败神庙的庙祝。
东3煌星有许多神庙,不过大多因为不景气,连个守庙的人都没有。
季惊秋不信神,或者说他曾经信过,但是发现没什么用,就不信了。
主打现实主义。
联邦确实是有神明存在的。
祂们当中的某些存在,甚至可以通过影响信徒,来干涉地方议会的运转。
所以在很多地方,香火旺盛的“神明”是政府官员们优先拉拢的对象之一,祂们的体量和地位,不会在那些寡头巨企,和某些世家之下。
只可惜,这些神明对孽毒症也束手无策,或者说嫌弃他心不诚,不愿为了他这点可怜巴巴的香火而搭理他。
“你学了什么桩功,演练给我看看。”季无眠饶有兴趣道。
季惊秋闻言没急着演练,而是打量了眼老头,狐疑道:“你不会也练过武吧?”
季无眠翻了个白眼道:“这有什么好惊讶的,这年头学武有钱就行了。别说我了,你爹当年也偷家里钱去外面报武道课程,可惜咱爷俩练的都不咋样。”
季惊秋谨慎问道:“咱家人天赋不行?”
这玩意不会遗传的吧?
“天赋还凑合吧,但是没钱呐。”
季无眠背着手,叹气道,
“锻体期就有些吃不消了,更别说后面,哪个境界不是花钱如流水?咱家实在养不起。
我年轻那会练武练得魔怔,一度贷款练武,后来思忖着别说这辈子还清,至少还得搭上子孙三代。
最后果断跑路,不然东3煌星可不是咱家的家乡。”
季惊秋瞠目结舌。
他没想到祖父还有这么一抹光辉履历。
“您当年欠了多少?”他忍不住问道。
季无眠瞥了他一眼:“你打算替我还?”
季惊秋摇头如拨浪鼓。
人生已经如此艰难了,岂能再背负上贷款。
“那问什么。”季无眠下巴一扬,“演练下桩功,锻体期我还是能指点下你的。”
“哦。”
季惊秋现在演练桩功,称得上驾轻就熟。
桩架随心而动,体内壮大不少的气劲轻轻一荡,便化为了一团绵绵云气,随着他的呼吸而扩散至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