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古死了，这件事情本身没有任何争议。
而且女娲娘娘是当年的亲身见证者和参与者。
季长生猜的不错。
盘古开天辟地之后，并没有彻底身亡，还保留着一定的自我意识。
但所有幸存的先天神魔集体出手。
他们都不允许盘古再活下去。
在一众先天神魔的围攻之下，盘古彻底陨落，死的透透的。
那一战差点摧毁刚刚诞生的洪荒仙界。
也让幸存下来的先天神魔再次大幅度减员，最后十不存一。
两大圣人都看向了鸿钧。
女娲娘娘清晰的从投影中感受到盘古逐渐苏醒的意识。
祂确实把握不住了。
直到现在。
某种意义上，盘古遗族的繁荣，是在抹杀盘古最后的复活机会。
如果盘古的手段也太逆天，那即便是在季长生的心魔劫中苏醒了意识，也很可能在现实中再次苏醒。
她当年也确认过，盘古确实陨落了。
当越来越多的盘古遗族成为大罗后，盘古彻底陨落这件事情就板上钉钉。
祂真的后悔了。
女娲娘娘点了点头：“长生确实露出了破绽，但盘古能反应过来就很奇怪，祂之前智商没有这么高。”
只要成了大罗，就肯定拥有自我意识，可以保证他们不是盘古。
祂确认自己的实力绝对超过了当年的盘古。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是鸿钧万万没想到的。
当年开天辟地的盘古脑子如果真的好用，就不会在自身那么强的情况下，为其他幸存的先天神魔做了嫁衣，最后被鸿钧摘了桃子。
太清圣人有一说一：“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应该还是老师站的最高，看的最明白。”
盘古如果不陨落，所有的先天神魔都不放心。
太清圣人把握不住。
季长生对盘古说祂得到混沌钟后能更好的保护盘古的女儿，也能更好的对付鸿钧，但这件事情存在一个悖论——盘古马上就能杀死鸿钧。
如果鸿钧的手段太逆天，那真的有可能帮盘古苏醒意识。
女娲娘娘半惊半喜：“看来老师也始料未及，现在的局面老师也把握不住了。”
虽然理论上，三清肯定希望盘古复苏。
问题在于，女娲娘娘了解的盘古并没有这么聪明。
如果鸿钧死了，为什么还要对付鸿钧？
当然了，盘古可以将这件事情理解成罗睺单纯的觊觎开天斧。
太清圣人并没有鸿钧和女娲这样动容，祂十分镇定：“父神之前真的陨落了。”
可是细想下去，再配合时光魔神的时间大道，的确有可能让盘古的意识苏醒。
从鸿钧此刻拳头紧握的状态来看，两位圣人得出了相同的结论。
女娲娘娘也一样。
“季长生透露了太多现世的秘密，再加上时光魔神的大道，让盘古窥探到了未来。”鸿钧沉声道。
并且看清虚幻。
说到底，谁都不知道当年的盘古到底有多强。
时至今日，谁都没有再想过盘古能活下来。
鸿钧没有反驳。
鸿钧当然比女娲娘娘更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女娲娘娘若有所思。
在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杀死盘古后，为了防止盘古诈尸，一众先天神魔还将盘古分尸了无数块。
“这个盘古…学习能力似乎有点强。”女娲娘娘沉吟道：“太清，你什么看法？你期待盘古复苏吗？”
但实际上，这件事情真不一定。
也不知道现在的鸿钧到底有多强。
在盘古遗体的基础上，洪荒仙界逐渐壮大。
“不过父神毕竟是父神，老师也毕竟是老师。父神的手段，我不清楚全貌。老师的手段，我更无法揣度。”
也成长出了第一代盘古遗族，并且逐渐成为大罗强者。
问题在于，这是盘古开创的宇宙。
外来资本再强大，面对创始者，也总归有几分心虚。
比盘古强，不代表盘古就不能在盘古宇宙留什么后手，这一点都不冲突。
鸿钧和盘古，就凭这两个名字，能干出什么事来都是有可能的。
哪怕盘古真的只是苏醒了一个意识。
可后续会发生什么，谁都无法预料。
鸿钧也不行。
“老师，好消息是就算盘古复活，实力肯定也没您强了，不知道有没有我强。”
女娲娘娘这句话，让鸿钧镇定下来。
鸿钧缓缓点头：“不错，否则盘古就不会让季长生先杀我再杀祂。祂是喜欢用拳头的，现在开始用脑子了，说明祂的拳头不够硬。”
盘古修的是力之大道。
向来正面打穿一切。
但在心魔劫中，祂明显在给鸿钧树立季长生这个敌人。
对于鸿钧来说，这是一件好事。
女娲娘娘度过最初的震惊后，也彻底平静下来，脸上重新恢复了笑容：“我还真的期待盘古复活，然后把祂揍一顿。当年打不过祂，哼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我要翻倍找回来。”
她没有太慌。
就算盘古真的复活，最慌的也是鸿钧。
其次是盘古遗族。
是的，是盘古遗族。
不要以为盘古复活，对盘古遗族来说是什么好事。
可能只对于王母娘娘来说是好事。
对于其他所有的盘古遗族来说，都不见得是好事——因为吞噬掉他们，可以让盘古更强。
这些盘古遗族，除了王母娘娘外，都是在盘古陨落后遗体的基础上再做的进化。
他们的根都在盘古。
所以他们都能帮助盘古变强。
但这绝不是他们希望看到的事情。
死掉的老祖宗，才是被他们顶礼膜拜的老祖宗。
复活归来后能随时吃掉他们的老祖宗，就是盘古老贼，不共戴天。
相比之下，女娲娘娘这样的先天神魔，和盘古的恩怨反而可以往后放——他们只是单纯的当年被盘古追杀的仇恨。
只要他们愿意和盘古握手言和，本质上，他们和盘古的恩怨就清了。
女娲娘娘迅速就意识到了这件事。
所以她恢复了看乐子的心态。
天塌下来，有鸿钧顶着。
鸿钧顶不住，太清得接着顶。
和她没什么关系。
女娲娘娘只有一个想法：“越来越热闹了，老师，假设这次苏醒的只是盘古的意识，那祂能在现世中完成苏醒吗？”
鸿钧沉声道：“我不确定。”
事情已经失控。
任何强者都做不到全知全能。
女娲娘娘笑容更加开怀：“太清，假设盘古意识真的在盘古宇宙苏醒，祂能不能悄无声息的吃掉你？”
太清圣人内心微寒。
祂确实承载了盘古最多的元神。
理论上来说，盘古的确有可能无声无息的取代祂。
不过太清圣人很快就镇定下来：“父神做不到。”
女娲和鸿钧都看了一眼太清圣人。
鸿钧微微点头：“盘古的确做不到，如果祂有脑子，即便真的苏醒了意识，也不会第一个对太清下手。”
太清圣人的实力，鸿钧现在都觉得忌惮。
哪怕对上当年的盘古，也得打过才知道输赢。
最初的时候，太清圣人的源头肯定是盘古的元神。
但无数纪元过去，走到现在的太清圣人，早就形成了独立的意志。
尊敬盘古是当然的。
让太清圣人去彻底放弃自己的意志复活父神…那是痴人说梦。
从太清圣人的圣道就可以看出来，祂根本就没想走盘古的路。
祂追赶的是鸿钧。
真正想要复现盘古之路的，是元始天王。
鸿钧也想到了这一点，友情提醒道：“记得和元始说一声，让祂不要阴沟里翻了船。”
这是真友情提醒。
鸿钧和三清多少还有师徒情分，虽然三清打算欺师灭祖，但他们还真没有深仇大恨。
鸿钧和盘古就不一样了。
盘古开天之前就屡次追杀过鸿钧。
盘古开天之时，鸿钧也偷袭过盘古，更是在盘古陨落后霸占了盘古最多的遗产。
这是真正不死不休的仇恨。
让鸿钧选，祂肯定选择三清。
太清圣人默默点头。
然后乐子圣人女娲娘娘继续散布恐慌：“虽然我觉得盘古就算苏醒，实力也不会特别强，但祂毕竟是做到从0到1的那一个，这也毕竟是由盘古遗体演化出的盘古宇宙。只要给盘古时间，老师，祂应该会迅速变强吧。”
鸿钧没有反驳。
太清圣人沉声道：“若父神真的苏醒了意志，理当如此。父神的天赋…应该还在老师与娘娘之上。”
女娲娘娘直言道：“去掉应该，肯定比我们强。当年混沌之中，盘古断档第一，罗睺断档第二，我和老师只是三千神魔中游偏上水平。不过老师后来镇压了罗睺，应该剥夺了罗睺的一定天赋。”
鸿钧继续沉默。
女娲娘娘和太清圣人便当鸿钧默认了。
“即便如此，老师的天赋肯定也赶不上盘古。”女娲娘娘的语气斩钉截铁：“这里毕竟是盘古宇宙，老师再如何逆天，也不会超过创世神。当然，天赋是天赋，实力是实力。盘古毕竟死了这么多年，老师现在肯定还是占据优势的，不过时间恐怕站在盘古那边。”
鸿钧终于听不下去了：“女娲，散布恐慌对伱有什么好处？”
女娲娘娘笑：“我喜欢看乐子，反正你们除非彻底将对方打死，否则谁都不敢得罪我。”
鸿钧：“…”
太清：“…”
很无力，但无法反驳。
现在的局势和当年的混沌海不一样了。
盘古就算真的复苏，也不可能硬刚天下。
女娲娘娘没有争霸之心，所以还真是无欲则刚。
墙头草确实不讨好——不过大部分墙头草都没强到女娲娘娘这种程度。
强到女娲这种程度的墙头草，硬的一批，随时都能改变战局。
“我和老师都已经比当年混沌海的时候进步了很多倍，相反，盘古就算复苏，也比当年弱了很多，祂需要时间。啧…难怪盘古要培养长生，祂现在不敢真正露面。但凡露了面，肯定活不下去。不过盘古如果有心隐藏，老师，你能找出祂来吗？”
“没有把握。”鸿钧道。
这是女娲娘娘和太清圣人意料之中的事情。
女娲娘娘故意建议道：“要不要故意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
鸿钧瞥了女娲一眼，提醒道：“我为秩序维护者。”
顿了顿，鸿钧的语气恢复了平静：“复苏又如何？祂翻不了天。”
女娲娘娘耸肩。
太清圣人沉默。
他们相信鸿钧的信心和底气是有来由的。
但“盘古”这个名字，本身就意味着一切皆有可能。
尤其想到如果“盘古”真的是鸿钧自己亲手复苏出的产物。
那这件事情背后，就愈发有些意味深长。
占据了主场优势的盘古，谁知道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鸿钧有点受不了女娲幸灾乐祸的心态，还真以为这件事情和她没关系了？
鸿钧提醒道：“女娲，你真拿季长生当儿子？”
女娲娘娘奇怪道：“不然呢？长生这孩子多好啊，嘴甜、能干、孝顺，还有比这更好的儿子？”
鸿钧的语气带上了三分笑意：“他刚刚在全天下面前揍了圣母元君一顿。”
女娲娘娘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还欺负了西王母。”
女娲娘娘面沉如水。
鸿钧的笑容愈发充实：“女娲，你怎么不笑了呢？是不爱笑吗？”
女娲娘娘拳头硬了。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刚才只顾着幸灾乐祸了。
被鸿钧这么一提醒，女娲娘娘才意识到，盘古如果苏醒，和她可能没什么仇恨，但季长生和盘古一家子的恩怨真的不轻。
王母娘娘那里还能解释解释。
把圣母元君暴揍了一顿，是真的洗不干净。
不对…
女娲娘娘意识到，季长生不只是揍了圣母元君一顿。
是揍了她两顿。
还抢走了她手里的盘古遗产。
杀了她儿子两次——虽然现在盘古不认。
还把她女儿折腾的不轻。
这仇不见得比鸿钧小。
尤其是对圣母元君来说。
“女娲，你说盘古能不能接受季长生这些行为？”鸿钧问道：“如果盘古为难季长生，你还要不要为季长生出头？”
女娲娘娘杀气腾腾：“老师说的对，盘古还是死了的好。”
看乐子看到自己身上，这乐子就不好笑了。
女娲娘娘并不打算放弃季长生。
现在的女娲，并不怕刚刚复苏的盘古。
就算是当年的盘古，现在的女娲也敢碰一碰。
鸿钧其实没对女娲动过手。
自她出世以来，只在盘古手上吃过亏。
这件事情女娲娘娘并没有忘。
没机会也就罢了，只要有机会，她绝不介意报复一下盘古。
见女娲娘娘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鸿钧也不再玩笑，认真道：“太清，女娲，你们也关注一下此事。假如盘古真的要苏醒，绝对瞒不过我们三个的观察。”
除非盘古能悄无声息的复苏到可以对抗他们的层次。
但这不太现实。
因为只要惹出动静，道祖和六圣就很难不关注。
太清和女娲都纷纷点头。
季长生渡心魔劫，把盘古宇宙最强的三位全都给整紧张了。
还把创世神给诈尸了。
这件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掌控。
女娲娘娘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老师，长生这一波杀了你又杀了盘古，他的杀戮大道肯定会变强吧？”
“这是自然。”
“那他第三轮考核的时候，实力也会比罗睺更强吧？”
鸿钧忽然身体一僵。
肯定会比罗睺更强。
因为盘古赠给季长生的不是虚幻的心魔劫中的法宝，而是真实的大道感悟。
“知识”这种东西，只要你学会了，它就永远属于你。除了死亡和遗忘，无法被终结。
不过随即，鸿钧就松了一口气。
“季长生还不是大罗。”
没有渡完心魔劫，就始终不是大罗。
不是大罗强者，就没有超出道祖的掌控，道祖可以修改设定。
感受到了女娲娘娘的警惕，鸿钧主动解释道：“我只封禁祂对于杀戮大道比罗睺多出来的那部分感悟，且等他脱离心魔幻境后就还给他，绝不会故意与他为难。”
鸿钧这方面的品德还是值得信任的。
祂的目标是维护秩序，并不是暗箱操作。
女娲娘娘没有阻止鸿钧这么干，因为她也不希望季长生再杀鸿钧一次。
杀一次可以是意外。
再杀一次——万一鸿钧真的私下报复怎么办？
道祖也是要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