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广摇头:“即便不为家弟读书一事,小子作为晚辈,来拜会薛君也当备上些薄礼!
礼物虽不名贵,却也代表晚辈一番心意,相信薛君一定会喜欢!”
薛茂有些不耐烦,挥手做斥退状:“莫要纠缠啰嗦,拿走拿走!
桃娘,送客!”
“阿父!”薛桃娘撅着嘴有些气恼,心里暗自焦急。
梁广蹲下身,不慌不忙地从系红布的竹筐里取出礼物,一一摆放出来。
“薛君乃风雅之士,想来只有风雅之物才配得上君!
晚辈托人在长安购得些凝霜纸、松烟墨,一方辟雍砚,两支琉璃鼠须笔!”
听到凝霜纸时,薛茂已经猛地瞪大眼。
听到鼠须笔时,他倏地站起身,赤脚小跑上前。
“当真是凝霜纸!”
薛茂捧着一摞雪白柔软的纸张,爱不释手之情溢于言表,又小心翼翼拿起几枚松烟墨,轻轻抚弄着做工精致的辟雍砚。
“还有这个,琉璃做杆的鼠须笔!
据闻,王右军写兰亭序时,手中拿的也是鼠须笔!
薛君用此笔,想来也能写出如兰亭序一般的传世名作!”
梁广说话声仿佛带着一股魔力,让薛茂视线再难挪动,两手发颤地捧着笔盒细细摩挲。
这鼠须笔,可是长安文士渴求不得的宝物啊!
“你竟知晓王右军?还知他写的兰亭序?”
薛茂回过神来,满眼惊讶,好像第一次认识面前少郎。
梁广干笑两声,敢情他在薛茂心目中,一直是胸无点墨、不学无术的形象?
薛茂注意力很快回到鼠须笔上,喃喃惊叹于此笔精美做工。
梁广拿起两匹靛青细绢,走到薛桃娘身边:
“这绢,桃娘妹妹拿着做两身衣裳。”
薛桃娘连连摆手不收,梁广塞到她手中,压低声道:“桃娘本就生得美,这些好绢做成漂亮裙裳,穿在桃娘身上,才算相得益彰!”
薛桃娘抱着细绢,脸蛋红扑扑,声音细弱地道:“小妹多谢外兄......”
“呵呵,不谢!”
梁广俯着身,在她耳边小声道:“等过两日,我再给你送些绢布来,闲暇时,烦请妹妹也替我做两身袍子,进城时穿!”
薛桃娘满脸羞怯,连耳根子都红了。
梁广凑得近,看得清楚,那圆润耳垂红得晶莹剔透,好像宝石一般。
薛桃娘心扑通跳得厉害,慌张地扭头看了眼薛茂,生怕阿父察觉二人的亲密举动。
好在薛茂仍旧捧着几样文房宝物端详,对自家闺女的窘态毫无所觉。
薛桃娘轻咬薄唇,弱弱地“嗯”了声。
哪有未出阁的小娘,替父兄之外的男子做衣袍,除非是......
她一颗芳心,此刻已是彻底慌乱了,脸蛋滚烫如火烧。
薛茂把几样礼物一一放进竹筐里,眼神闪烁不停,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
“梁大郎......”
“薛君有何吩咐?”
梁广笑眯眯地拱拱手。
薛茂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干咳两声:“这几样宝物.....”
梁广打断道:“风雅之物,放在风雅之士手中才是宝物,否则不过是几样寻常物件!
晚辈一片心意,薛君莫再推辞!”
薛茂略作犹豫,“既如此,薛某愧受了!
桃娘,煮些茶汤来,就用上次梁荆州赏下的霍阳青芽!
梁大郎,不妨坐下,一同品茗!”
“多谢薛君!”
梁广道谢,脱下鞋履,踩上草席,在案几旁跪坐下。
薛桃娘提着竹筐,怀抱细绢欢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