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少君切莫误会!只是.....只是我对二人许诺,不论成功与否,宗族和朝中贵人,都会出手保他们性命......”
韦洵心里有些叫屈。
少君起初以录籍为条件,又许以重赏,才诱使二人答应效力。
自始至终,少君都没有向二人透露实情的意思。
不是哄骗又是什么?
由此开头,他当然只能一骗到底。
若不然,让二人知道入单于台等同于送死,他们岂会愿意?
当场拒绝,一拍两散是小,泄露机密是大!
须知,做好赴死准备,和必死无疑乃是两码事!
各宗族选派刺客,哪个不是威逼利诱,半哄半骗?
若是完全以实情相告,让他们知道,踏入单于台,不论事成与否都要死,只怕极少有人还能心甘情愿。
宗族控制僮客卖命的手段,韦洵再熟悉不过。
少君哄骗在先,却不愿承认,还真是......
梁闰笑道:“元庸何必在意这些?
他二人既是梁氏僮仆,为宗族效死天经地义!
况且,事已至此,宗族也无能为力。
若二人给慕容宝陪葬,梁氏自会照顾好他们的眷属,不算亏待他们!”
“少君所言极是!”
韦洵拱拱手,又迟疑道:“可若是二人侥幸活命,知道宗族对他们袖手旁观,心里难免生出不满......
我听说,其他几家,大多托人疏通关系,尽量照顾,让狱中子弟知道,宗族并未舍弃他们.......”
梁闰皱眉:“元庸到底想说什么?”
韦洵正色道:“少君不妨亲至廷尉公廨走动走动,苏膺与宗长交好,多少会卖梁氏些面子,不妨请他对梁广二人略加照顾!
略加施恩,若二人有幸脱困,必定对少君感恩戴德!”
梁闰满脸诧异,失笑道:“两个僮仆而已,当真有此必要?”
韦洵道:“李方倒也罢,可那梁广勇猛强悍,可堪大用!
少君加以笼络,当为一大臂助!”
顿了顿,韦洵又道:“我观此子桀骜刚烈,若因此事,使他怀恨在心,脱困之后只怕再难驯服......”
韦洵不自觉地回想起,送二人入单于台那日,梁广临走前看他的眼神。
那种猛兽窥伺的恶寒感,至今不忘!
梁广若死在廷尉狱,此事倒也算了结。
可万一侥幸活命,韦洵实在不愿从此被他所记恨。
被一头凶兽惦记上,那可大大不妙。
梁闰满眼奇异地打量韦洵,突然指着他大笑起来:
“元庸,你竟然对梁广生出惧意?
你堂堂京兆韦氏,士族子弟,竟会惧怕一个卑贱僮奴?”
“少君,我......”
韦洵涨红脸,想解释两句,梁闰摆摆手打断:
“元庸不必多言。
你的意思,我完全明白。
只不过,为两个僮奴,实在没有必要!
梁氏的人情,应该用在更有价值的地方,而不是浪费在两個僮奴身上!
况且苏膺为人执拗,除非长辈亲至,否则我去了,只怕碰一鼻子灰!”
“少君就当做做样子也好......”
韦洵还要再劝,梁闰摆手露出不耐烦之色。
韦洵心中无奈,看来少君根本没拿二人当回事。
可那梁广绝非一般僮奴,少君如此轻贱,未免有些不明智。
门房仆人前来禀报:
“少君,李方求见!”
“李方!?”
梁闰一惊,放下茶瓯,“他竟逃过了绣衣使者抓捕?”
韦洵忙道:“少君,不妨一见!”
梁闰点点头:“带李方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