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方牵着马,从后门出梁府。
他顺着院墙绕一圈,又回到府邸正门前的北宫街。
方才收拾行装,门房老头偷偷跑来告诉他,昨日有个戴白帽、一副“官样”的生人来打听他几时回府。
顺带传话,让他回来后,赶到北宫街东侧一间客舍,寻一位王郎君,说是有重要事情相告。
起初李方一脸迷惑,他在长安可不认识什么王郎君。
直到门房老头神神秘秘地嘀咕两个字“廷尉”,李方才猛地反应过来。
问清楚具体位置,李方一路找寻过去。
门房老头是个人精,瞧样子肯定收了那王郎君的赏钱。
李方也不用担心他会跑到少君跟前多嘴。
找到那间客舍,临近夜禁,前来投宿落脚的客人不少,却多是商贾庶人,没有一个戴白帽、一脸官样之人。
时下不论士庶、官民皆有戴帽习俗,贵者戴白,贱者戴黑。
没有士籍官身,公开场合只能戴黑帽。
客舍大堂若有人戴白帽,一眼就能辨出。
李方找来店主问询,报上王郎君之名,还真有这么个人,付了赏钱在此候他。
店主请李方到楼上房中等候。
过了小半时辰,果然有人前来叩门。
“王郎君?”
李方看着来人,戴黑帽,穿大袖衫,没有官的打扮,却有一脸官样,断定就是此人!
“足下便是李方?李君?”来人打量他一眼,客气揖礼。
李方受宠若惊,一时间手脚竟不知如何摆放。
活了三十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称他作“李君”!
“不敢不敢!仆李方,不过是梁氏门下一部曲而已!”
李方急忙邀请来客上座。
谦辞一番,来客在案几后跪坐下。
李方也罕见地端端正正与他对案而坐。
“足下见谅,我姓贾,王郎君不过是化名,掩人耳目罢了!”
“喔~原来是贾郎君!”
李方表示理解,这君子长相敦厚,言行皆有礼数,一看就是士人官员,化名行走市井实属常见。
贾郎君沉吟片刻:“足下与那梁广,都是梁氏部曲?”
“正是!”
李方一脸急切,“贾君认识梁广?他可还活着?”
贾郎君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又指了指屋外。
李方恍然,压低声道:“贾君来寻我,想必是受梁广所托?”
贾郎君叹口气,一脸无奈:“我那不晓事的内弟,如今正和梁广关押在同一间牢房内!”
李方愣了愣,突然想起一人来:“王镇恶!?”
贾郎君大惊:“你怎知我内弟姓名?”
李方脸色古怪:“那小......那位小郎君,在绣衣使者面前自报家门,嗓门颇大,当时我也在场,故而听到......”
贾郎君面皮抽搐,摇头叹息不已:“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李方咧嘴想笑,又急忙板着脸正襟危坐。
“我在廷尉任职,故而才有机会接近他二人。
梁广托我带话给你,让你想办法去找冠军将军,当面给他带几句话......”
贾郎君见李方一脸迷糊,急忙问道:“你可知冠军将军是谁?”
李方摇摇头。
贾郎君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几乎就要起身拂袖而去。
王镇恶啊王镇恶,小小年纪都结交了一帮什么狐朋狗友,没一個可靠的!
贾郎君抚了抚胸口,耐着性子道:“冠军将军、京兆尹慕容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