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堂内很快充斥四人兴奋的议论声,尤属李方嗓门最大。
成为民籍良人,他们便可以自由到长安县廨办理通关公验。
以后进出长安城,不用再担心城门吏查验身份,出行再不用受宗族典计束缚。
李方也可以光明正大穿上锦衣,不用再担心僭逾罪名。
总之,相比起赋役更为繁重的吏籍、兵籍、杂户,民籍良人基本能享有完整人权。
比起“与畜产同等”的僮奴贱人,已经算是实现阶层跨越。
说话间,权翼从外廊走来。
梁广四人急忙迎出堂外:“拜见权公!”
“起身~”
权翼目光一一看过四人。
李方点头哈腰满脸谄笑,搓着手难掩心中紧张。
邓兴浑身僵直,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听什长说,这位权公可是朝廷大官,地位不比梁氏宗长和三大宗老低。
这样一位大人物,光是站在面前,就让他感到呼吸都凝滞了。
梁安垂目肃立,眉眼恭敬,一副乖巧童子样。
权翼暗自点头,梁广带来的三人各有特点。
尤其这梁安,小小儒生不卑不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士族子弟。
这兄弟二人,俱是不凡。
权翼看着梁安,问道:“观你年纪,可开始研习尚书?”
梁安揖礼:“禀权公,弟子已习完尚书,诗经业已习到甘棠篇!”
“噢?”
权翼捻须,“‘德惟治,否德乱。与治同道,罔不兴;与乱同事,罔不亡。终始慎厥与,惟明明后’。
此句,何解?”
李方、邓兴一头雾水,听不懂权翼在说什么。
梁广立时紧张起来,虽说这大半年来,他也时常读书,努力吸收一些当下时代的主流思想。
可真当研读起四书五经,才知道这事儿没那么简单。
单是能把书简上的字认全已经不容易,串起来连成句,读通读懂能理解,更是难上加难。
权翼说的这句话,他隐约记得在尚书里读过,大概意思也能体悟。1
可让他完整表述出来,一时间还真就不知道怎么开口。
梁安稍稍一想,施礼道:“此句出自尚书·商书·太甲下篇,乃伊尹谏太甲时所说。
弟子理解的意思是,君王有德则国治,无德则国乱。施德政则国兴,不施德政则国亡。
君王治国用人,应常怀谨慎之心,如此方为圣明之君!”
权翼不住点头,罕有地露出笑意:“孺子可教矣!甚好!”
梁安揖礼,没有因为受到夸奖就沾沾自喜,令权翼愈发满意。
李方和邓兴笑了起来,梁广松口气,笑容灿烂,为阿弟表现颇感自豪。
“素闻桓侯大力发展宗学,梁氏宗学名师众多,学子荟萃,今日一见果然不假!
治学乃国家教化根本,虽乱世亦不可废!2
训狗的,,有毛用,傻子才听 望汝谨记,时时勤勉!”权翼叮嘱道。
“权公谆谆之教诲,弟子铭刻在心!”梁安揖礼。
权翼想了想,又对梁广道:“离此不远便是宣教小学,梁安学业进度正好可以赶上。
若是你愿意,我可以代为安排。”
梁广大喜,原本他还担心,离开梁氏宗族,会影响梁安学业。2
如果能进入宣教小学继续读书,自然最好。
梁安眼眸露出浓浓渴望,他也不愿荒废学业。
“有劳权公费心!仆兄弟感激不尽!”
梁广拉着梁安拜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