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知道护军府冯司马热情好客,经常在府里举办酒宴,每次都会挽留宾客宿夜。
坊外夜禁,有时想走都走不了,也只能住下。
冯达豢养的姬妾,可时常是护军府武官们嘴里的品评对象,大伙对个中优劣都很熟悉…
站在清冷大街,梁广往手心呵出一口白气,搓搓手又用力跺了跺脚。
大黑马低头在台阶上啃了两口雪,咴咴叫唤两声。
“前边有家羊肉汤饼做的不错,不妨吃一碗驱驱寒意?”慕容越从鞍上取下缰绳。
“便由我做东!入营数月蒙君照顾,冯司马府上的珍馐佳肴请不起,一碗汤饼倒是不在话下!”梁广笑道。
慕容越爽笑:“自然是你请!谁叫你升了官,又要调离我屯骑营!”
两人牵马到食肆坐下,很快吃上了热腾腾的羊肉汤饼。
两人边吃边谈,慕容越笑道:
“依我看,你最后八成还得进左右卫!”
梁广:“愿闻君高见!”
慕容越摆摆手:“哪有什么高见,全是我一点推测而已!”
他略作沉吟:“此次中军整编,陛下和阳平公旨在加强禁兵力量。
最关键的一步便是,如何安置新征募的三万羽林郎!”
慕容越掰着手指:“领军府下辖左右卫,各统禁兵,实力足够强。
这三万羽林郎,应该不会纳入领军府下辖。
明年陛下亲征,羽林郎将会作为天子禁兵随驾出征。
左右卫也会抽调一部分,加入南征队列。
所以对左右卫进行必要调整,我猜便是此次整军的主要目的。”
梁广想了想:“君之意,陛下和阳平公,对羽林郎的战力尚且存疑?”
慕容越苦笑一声:“前番西苑会猎,赵盛之统领的一千羽林郎,风沙一吹便彻底散了阵形,到最后收拢的不过三成。
这样一支新军,陛下带到南征战场,只为磨砺而已。
这三万人,最后能活着回来的,恐怕不多啊......”
梁广点点头,羽林郎表现如何,那日会猎有目共睹。
这支青年生力军,距离真正成为值得信任的天子禁兵,还有很长路要走。
重构左右卫,既是为了大军出征以后卫戍长安,也为了南征战场上,更灵活可靠的指挥体系。
照此推算,他进入左右卫的概率的确不小。
慕容越忽地摇摇头:“我也不知,还能在屯骑营待多久,此次南征,我倒想与晋军再较量较量,就是不知是否还有机会......”
他语气中似有萧索落寞之意。
梁广宽慰道:“君深得陛下信赖,不论是宿卫御前,还是领兵出征,想来都有机会争取!”
“希望如此吧!”
慕容越笑了笑:“自此一别,今后恐再无共事机会,祝梁都尉仕途顺畅,一展抱负!”
梁广郑重揖礼:“屯骑营数月,承蒙君教导营务,指点金鼓战阵,教授兵马操演,获益良多!
共事之情,在下永不敢忘!”
“梁都尉保重!”
“慕容校尉保重!”
食肆道别,各自乘马离去。
其时风急雪骤,长安一片霜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