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广心中一凛,把这番忠告牢记在心。
“仆必定不负君侯重望!”梁广语气坚定。
“去吧,找郭褒领一道督军令书,凭令书可通行各公廨军府!”苻融摆摆手。
梁广拜退而去。
过了会。
案边架在炉子上的铜釜“咕咚咕咚”沸腾起来。
苻融看向内堂一侧屏风,佯装不悦地呵斥道:
“几时学会偷听孤说话?”
过了会,屏风后踱出一人,纤纤作细步,正是苻盈。
“阿父怎知是女儿?”
苻盈娇俏一笑,拿长舀从釜里取出酪浆,盛在苻融碗里。
“便是你阿母,也不敢在孤召见臣僚时偷听!除了你还能有谁?”
苻融瞪了女儿一眼,脸上却挂着笑。
屏风是用来遮挡内堂角门,出了角门便是后宅,听到窸窣响动,他便猜到是爱女。
苻盈道:“女儿想听听,阿父会如何安置那虎儿!
女儿倒希望他留在阿父身边,这样南征时女儿才能放心些!”
苻融笑道:“那小子若是惫懒,只想随侍孤之左右,孤反倒瞧不起他!
堂堂猎虎猛士,岂能拴在身边做看家犬?
孤对他,自有妙用!”
苻盈明眸闪亮,听到方才阿父和梁广的对话,她对那虎儿又多了些好奇。
本以为只是個勇猛之士,不想还读过书,竟能一口道出“虓虎”二字出处。
这倒是给了她一点小惊喜,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苻盈想了想:“阿父让他募兵,为何不直接从军户、部民中简拔?雍门哪有丁壮供他招募兵卒?
只有千余刑徒,听说再过不久,就要发往陇山服役......”
苻盈话声突然中断,惊诧道:“阿父让他去招募的,莫非正是那批刑徒?”
苻融捋着髯须大笑不停:“我儿聪慧!”
苻盈哭笑不得,嗔怪道:“阿父何必戏弄他?
雍门刑徒皆是穷凶极恶之辈,如何能做虓士?”
苻融道:“正因为那伙刑徒够凶够狠,且身负重役,去陇山修山道,早晚是个死!
若是有机会活命,他们必定会极力争取!
除了命,他们一无所有!
这种人,才是做虓士的最佳人选!”
苻盈听懂了父亲话中含义,喃喃道:“可刑徒凶戾,野性难驯,只怕难以约束......”
苻融笑眯眯地道:“所以孤才派那小子去!
雍门刑徒是一群豺狼,等闲之人压不住。
那小子是一头虎,用一头虎统领一群豺狼,这才配得上虓士督的名号!”
顿了顿,苻融啜口酪浆:“当然,若是他不中用,反被一群豺狼撕碎,可就怨不得孤了!”
苻盈俏脸惊惧,几乎可以想像出,面对一群暴戾凶徒,该是多么可怕和危险!
“阿父以往用人,从未如此狠厉过,怎么今日......”她有些难以理解。
苻融难得的严肃起来:“猛士自有猛士的用法,岂能太过安逸?
张蚝、毛盛、苻登这些国朝大将,哪个不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
可惜他们都上了年纪,孤还得为大秦多培养几个骁将啊~”
苻盈抿着唇,轻声道:“女儿今日方知阿父用心良苦......”
苻融笑笑,话锋一转:“孤听郭褒说,那杨定又来邀约?盈儿何不多跟人家见见......”
苻盈眉眼一怒,咬着银牙道:“阿父休提此人!我今后绝不会再搭理他!”
“呃......”
苻融惊讶地望着爱女含怒而去,不知道好端端的,那杨定如何惹怒了自家掌上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