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场中,刑徒们一圈圈跑着。
梁广估算距离,一圈下来也就半里地,大概二百多米。
十几圈下来,已经有数十人掉队,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远远落在后边。
梁广吩咐屯兵把最先掉队之人全都拉出来,让邓兴做好登记,这些人首先被淘汰。
虽说受到天气、疾病、饮食影响,他们的身体素质不一定最差,说不定稍微改善伙食就能轻松跟上队伍。
可一来时间紧任务重,没时间供他们恢复体质,必须从这剩下的刑徒里,挑选出身体素质良好者。
二来军额有限,这批刑徒只有不到四成能留到最后。
三来,这也是毅力和决心的考验,总会有人坚持到最后。
剔除数十人后,跑圈速度明显加快,竞争意识逐渐产生。
梁广没规定跑多快,刑徒们心里也没底,只能保证自己不落在最后一个梯队,于是相互间的速度越来越快。
太仆典牧令、羊牧丞,率领一众掾吏,带着百十名官奴送来二百多只宰杀好的冻羊,还有数十担粟米、上百斤酱菜。
毛力笑得合不拢嘴,没想到他这雍门屯兵,有朝一日竟能沾上刑徒们的口福。
这一切都是拜梁都尉所赐啊!
李方嬉笑道:“有督军令书在手,我随口扯几个谎,多要了些军储,太仆上下忙得鸡飞狗跳。
甚至惊动了太仆强协,请我到他的公廨官堂,吃了些果子糕饼,千方百计想从我嘴里套话!
我只说奉君侯令办差,事关禁兵机密,不敢泄露,把他唬得一愣一愣!”
梁广笑骂两句。
李方区区一个荫客,只因手持苻融亲自签署的督军令书,便能让堂堂三品大员、秩禄真两千石的九卿之一奉若上宾,更能调动整个太仆为他办事!
这便是权力的滋味,一旦品尝将欲罢不能!
太仆官奴和屯兵一起动手熬煮羊汤,好在城外不远就有一处孝利市,若不然还真就凑不齐这么多锅灶器具。
原本跑了数十圈的刑徒们渐渐失去性子。
可当看到一车车羊肉送入营地,一甑甑粟米上灶开蒸,刑徒们眼睛直了。
一个個犹如打了鸡血,落在后面的开始奋起直追,一帮凶徒们,开始出现你追我赶,甚至相互撕扯摔打的混乱场面。
屯兵们哈哈大笑,梁广却笑不出来。
这帮凶徒的确不怕死敢拼命,可纪律性几乎不存在。
一声锣响,梁广叫停跑圈,歇息两刻钟。
刑徒们一个个弯腰喘气,有的干脆跌坐在湿漉漉雪地里,嘴里大口呼出白气,耳朵鼻子冻得通红。
没过一会,孟超、杨云和五六个刑徒禀报说要见他。
“我等请求挑战梁都尉!”
杨云看了眼其他人,胸脯一挺大喊道。
梁广点点头:“好!”
李方打量一眼杨云:“此人就是你说的凉州戍卒?”
梁广笑道:“他也是白瓜公的兵,和你是袍泽!”
李方再度仔细打量,见这杨云眼珠滴溜溜打转,哈哈一笑:“有股子机灵劲,乃公喜欢!待会你下手轻些,莫把人打坏喽!”
杨云忙冲二人咧嘴直笑,心里却惴惴不安。
打坏了.....是怎么个坏法......
毛力带着一帮屯兵凑过来看热闹,刑徒们也窃窃私语起来。
梁广解下绶带,拿块抹额把发冠包住,以免动手时掉落。
“尔等,每人都有两次机会挑战我!
胜者,如之前所说,就地免罪免刑,入我帐下,授予队主之职!”
梁广扫了眼孟超、杨云几人,大喝声令所有刑徒都能听见。
“凡主动挑战之人,第一次,落败无罪!
第二次,落败者,以犯上罪论处,笞一百!”
梁广面容冷厉,刀子般目光划过第一批挑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