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此刻,左辰等人才终于来到了豫州硕大的伤疤旁,看到了二十年前留在这大州上方的阵痛。
从上方涌出来的层层流脓。
坐在驴车上的彩衣像是想起了当初的徐州,也是不免叹息两声,又是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问左辰道:
“道长,这荒野这么大,咱们该怎么去找胡五娘嘞?”
这也确实是个问题。
荒野如此之大,找一个到处乱跑的狐狸显然有点困难。
要不先去青山庄看看?
正待思考时,左辰的余光却忽然落到了齐长安身上。
嗯…嗯?
忽然一拍脑门。
朱老八没有胡五娘的物件,她相公总该有点吧。
便是立刻把事情同齐长安讲了。
“啊,生辰八字我确实不知道,但五娘常用的物件我还真拿了一个。”
齐长安在自己包裹当中翻了好一会儿,最终拿出来了一面铜镜。
接过铜镜,动用观炁术,丝丝缕缕线条自上涌动,向着四周飘洒。
这种家传物件毕竟不像是苦海那样有强烈的连接性,上方缠绕着的气息模模糊糊,瞧着并不清楚。
左辰多动了些道行,铜镜上方似是出现了一阵淡淡的雾气,扭曲了原本映照出来的人影。
转眼之间,便是清楚看到是铜镜上方出现了一处废墟,墙倒风吹,略显有些惨淡。
而在这片废墟正中,一只狐狸正颓然躺着,手掌心上散发淡淡邪光。
找到了!
“那边。”左辰给驴爷指了一下方向。
驴爷立刻踏蹄前去。
眼见着左辰有了发现,其他人也立刻跟上。
尤其是朱老八和齐长安,这俩大老爷们脸上皆是慌慌的神色,反倒是有些踌躇不安。
只求千万莫要生什么祸事。
荒野危险,鬼贼众多,少有人在此处游荡。
白日清明,本应无人的荒野之上突然冒出来了一道小巧身影。
那是个瞧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背后背着个比她还大上一圈的野鹿,费力的拖行着,留下一地的血痕。
在路上前行,又时不时小心翼翼左右环顾,似乎正避着什么东西。
确定安全之后,才一头钻进高高的蒿草当中。
钻过树藤和蒿草组成的天然墙壁,小姑娘也终于来到了一处残垣前。
那瞧起来是处大院,看起来是某个曾经富贵人家的居所,现今空寥无人,尽显悲凉。
进入其中,低声轻唤:
“师父。”
“嗯。”
回答她的是略显无力的沙哑女声。
房间当中躺着个硕大的狐狸,瞧着有一人长,通体赤红,皮毛暗淡,上方沾了灰尘、土和血,瞧起来颇为狼狈。
狐狸的左侧兽爪中,一枚漆黑的宝玉正镶嵌在她的血肉之中,熠熠生辉。
小姑娘把鹿放好,凑到狐狸身边,发现对方状态还好,才安心下来,用随身的小刀切起来了死鹿。
在这硕大的荒野之上也并非全无求生之路,有些尚未被完全摧毁的残破建筑稍加打理也能遮风挡雨,假如本身道行够高,遇到凶神恶鬼,也能将其驱逐,外加之这片大荒野上生了不少野兔野鹿,野菜野果,若是能点起篝火,在晃个一年半载不是问题。
显然这一人一狐已经如此过了许久。
姑娘熟练的把肉类分割,用木串扎穿,架起篝火,挨个点烤。
当她做这件事情的时候,那只大狐狸也撑着身体,把自己从地面上撑了起来起来,走到了小姑娘身边。
“师父,您在等一会,一会肉就烤好了。”
小姑娘侧头,眨眼。
“明日我带你离开。”狐狸开口,是个柔和的女声,听起开却满是疲惫。
“师父,你这是找到了撤离道路了吗?”小姑娘满目欣喜。
“算是吧。”
狐狸语气含糊。
“那便再好不过了!”小姑娘喜道:“总算是能回武行了,您也能见到您相公了。”
又是感慨了两声:“您相公看到您这副模样,估计会被吓到吧。”
狐狸听闻到这里,眼眸当中也露出了一丝柔色。
那家伙胆小,瞧见些鬼怪故事都会被吓得够呛,见我真身恐怕也会被吓到吧。
哈哈,真想瞧瞧啊。
垂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前爪,上方紫黑色宝玉似乎已经和血肉融为一体。
正不断削减着她的生命。
“真想再见见你啊…”
狐狸喃喃自语,只有自己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