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连九一八之初这几天都没扛过去,赵维汉也没想着苟全性命,他要亲手炸掉沈阳兵工厂,这件事必须亲自干才放心,绝不能留给日本人一颗子弹,一部机器。
如果,如果,都他娘的是如果,赵维汉暗骂一声,将目光投向荣子恒,一切还需要从荣子恒开始。
“要不然这样,你把我绑了亲自送到汉帅面前,也好交差。”
荣子恒听后颇为意动,而后又摇了摇头,干笑一声:“开玩笑,你可是特派员,汉帅的心腹干将,我要是将你绑了,伤的可是汉帅的脸面。”
‘嗯,看来可以往深里谈谈,荣子恒,这辈子我拉伱一把!’
赵维汉直勾勾的盯着荣子恒,心中暗自琢磨着应该怎么开口。
如果想说服一個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以利益说服他。
赵维汉深谙此理,脸上神情变得肃整:“月存,你我是同年生人,咱们这辈人包括汉帅在内是有国家民族观念的。”
“民国十七年,北伐军一路兵临济南,我团奉命接管济南商埠,本党本军所到之处,当地民众夹道欢迎!”
赵维汉陷入回忆之中,苍白的脸上满是懊悔和愤恨,这是一段他不愿提及的伤痛。
“日本人来了,大摇大摆在中国的领土乘坐火车到的济南,上峰不敢与日本人发生纷争,严令驻军各团约束部队,不得与日军发生冲突。”
“前去与日军交涉的大使蔡公被割去口鼻,挖掉双眼,我们团却一退再退,日本人拿着刺刀一进再进,当地的民众们没有要求我们留下,反而组成一道人墙挡在日本人的刺刀前。”
“日本人是没有人性的,中国人的性命甚至没有一颗子弹金贵,我团官兵眼睁睁的看着刺刀捅进同胞的身体里。”
“当时我问自己,什么是军人?军人的职责难道不是保家卫国,护卫民众吗?”
“去他妈的命令,忍让软弱换不来和平,对待侵略者只能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哼,开打之后,日军反而缩了回去,可是最后上峰竟然命令从济南撤军,绕道北伐!”
赵维汉原本是想借此事说动荣子恒,可他自己却已经包含热泪,试问哪一个中国人能接受这样的事?
“我知道我在东北军名声不好,老派的人因为改旗易帜对我有意见,讲武堂的同学因为我当初留在北伐军,视我为叛徒。”
“可中国需要一个统一的政权,我在黄埔军校看到了希望。”
这是原主赵维汉当时内心的真实想法,也是他为何在济南惨案之后,脱离北伐军,回到奉军的原因。
荣子恒也是个年轻人,也有一腔热血,更何况日本人就在家门口,所作所为他清楚的很,但一句话上命难为,只能低着头呐呐无言。
赵维汉决定加一把火:“汉帅如今远在北平,江省副司令长官公署的万福鳞也在北平,吉林副司令长官公署的张作相回锦州老家奔丧。”
“月存,我跟在汉帅身边,能看出很多东西,这二人与荣参谋长同是东北政务委员会的委员,如今可都因为种种原因置身于旋涡之外。”
“荣参谋长主持长官公署的日常工作,一应事务均需过他的手,你想一想,一旦中日双方发生冲突,乃至事态扩大化,最后是谁出来顶锅,谁是第一责任人?”
“蒋某人?汉帅?还是你爹?”
“你荣家能有今日的风光,全靠荣参谋长撑着,他要是倒了,后果你自己考虑。”
荣子恒叹道,双手抱头:“唉,你别说了,我现在是不敢想,也不愿想,有时候强迫自己不去想,就咱们手上这点力量怎么跟日本人打?”
东北军论及实力在国内是首屈一指,当年改旗易帜之后,张少帅可谓是意气风发。
后来在蒋某人的忽悠之下,张少帅执意收回中东铁路,结果让老毛子打断了东北军的脊梁骨,彻底让张少帅和东北军认清现实。
日本人可是战胜老毛子的胜利一方,现在东北军内部谁敢轻启战端?
当前国民政府内部不抵抗思潮大行其道,提起来就是相忍为国,将希望寄托于国联。
眼见荣子恒如此状态,赵维汉出言宽慰道:“我不是非要跟日本人过不去,但总要做些准备,日本人可以搞军事演习,咱们为了预防完全也可以声称是在搞军事演习,不要有太大的心里负担。”
“你们卫队旅的大致情况我是了解的,刘多荃旅长以两个团为基干,前不久才在北平补充新兵,组建卫队一旅。”
“沈阳的卫队二旅是以一个团为基干组建,由王秉钺参谋长负责,但他本人正在北平汇报人员编制。”
“你荣子恒虽然只是卫队二旅一个团长,但你这个团长不一样啊。”
荣子恒咬了咬牙,通红的眼睛看了赵维汉一眼:“你别说了,我跟你干,大不了丢了命,也没什么!”
“月存,这就对了!”赵维汉心中落定,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于是上前搂着荣子恒的肩膀:“不过咱们手上的力量不多,需要想想办法。”
“你父亲的态度非常关键,需要解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