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吧,参谋长您赶紧给东大营去个电话,我今晚就去讲武堂领人。”黄显声说完急匆匆走了。
东大营位置在东山嘴子,讲武堂规模扩大之后,一直将校址定在此处,除了讲武堂一众人等之外,另有第七旅两个连在此驻守。
......
林久治郎来势汹汹,但一上来并没有直奔主题,而是挑了一件之前没有解决的旧事。
“荣桑,我来此找你,是为了询问葫芦岛为什么还在继续施工?”
荣臻闻言故作不知:“什么?有这事?”
“千真万确,你们怎么能言而无信?”
“哎呀,领事先生,这事怨不得我啊,毕竟不归我管,再说了,我之前只是说向北平方面汇报,我估计张副总司令也正在考虑之中。”
东北物产丰富,其中大豆是重要的粮食资源,日本人依靠南满铁路和安奉铁路源源不断的攫取东北的资源,而后通过旅顺运往国内。
东北军改旗易帜,不仅仅代表东北地区归国民政府统治,其深处是在背后支持国民政府的英美集团向北扩张。
所以,日本人才会在济南阻挠国民政府北伐,才会屡次干涉东北改旗易帜,张少帅选择改旗易帜,一方面是为了保存东北军实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以英美对抗日本。
三年的时间,英美以津东地区为跳板,在东北地区有了长足发展,但还远远不够,因为在东北没有出海口。
是以,张少帅为了不被日本人独控东北经济命脉,于是在英美两国融资大约五千万银元的投资,准备将北宁铁路延伸至葫芦岛,并在此地修建港口。
这一举动符合英美的利益,但日本人可就不愿意了,于是借口中村事件咄咄逼人,频频施压,想要张少帅停止葫芦岛工程。
荣臻是个老油条,当时就借口此事不归他管,于是一来二去竟然拖了半个月之久。
“领事先生,请您放心,我马上就联系北平方面,一定要问出一个结果。”
荣臻借口打电话转身就要往外走,林久治郎急忙将他叫住:“等一等,荣桑,关玉衡之事你是否知情,这些官兵是否要将枪口对准大日本帝国的国民?”
“如果因此有大日本帝国的军人或者侨民的安全无法受到保障,你是要负责任的。”
赵维汉坐在一旁,手中端着一个茶碗,慢条斯理的喝着茶水,他都替荣臻感到憋屈。
“领事先生,这件事我们正在处理,宪兵团已经出发,想必很快就能消弭影响。”
“呦西!”林久治郎赞叹一声,荣臻这个人他很了解,事关中日军事冲突,他肯定是不敢欺瞒的。
林久治郎来此的目的很简单,只要关玉衡所部行为不是长官公署秘密指派即可,说明东北军高层还没有起防备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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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转眼来到18日上午,三经路荣臻公馆门前汽车排成长龙,宾客盈门,好不热闹。
留在沈阳的东北军政要员无不捧场,商埠的各国领事以及在东北有产业的诸多公司纷纷亲自或者派人前来祝寿。
“荣参谋长真是权势滔天,在沈阳炙手可热啊。”赵维汉幽幽说道。
一旁的荣子恒干笑一声,原本自家爷爷的寿宴是喜事,可是今天却势必要沾上血腥,实在是晦气啊。
“敬渊,要不然等一等呢?”
“我倒是可以等,就担心日本人等不了,熙洽今天必须死。”
说话间,荣公馆门口的一名管事大声喊道:“吉林副司令长官公署熙洽参谋长到。”
赵维汉起身望去,只见来人五十上下,面容五官极为大气,任谁也想不到是个十足的汉奸。
荣子恒作为家中长孙,自然是要出面接待来往之宾客,于是主动上前敬了一个军礼:“熙参谋长!”
“诶,今天不是正式场合,不必这样!”熙洽倒是表现的很随和,旋即看向赵维汉,眼中流露出一丝诧异。
赵维汉与荣臻女儿之事,在东北军政要员的圈子里不是什么秘密,不过也不算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
“赵处长,好久不见啊,副座近来可好?”
“我来之前汉帅偶感风寒,现在想必已无大恙!”赵维汉朝着熙洽身后打量,一个副官,另有一个班的卫士。
只要熙洽到场就算成功一半,接下来怎么都好收拾他,只是一直跟在身边的卫士有些棘手,拿着的都是花机关。
荣家的管事差人接过礼品,然后派人将副官及卫士引到偏院,岂料副官和卫士却一动不动。
“今天是荣公馆大喜之日,不必跟在我身边当门神!”
“是!”一众人应道。
赵维汉朝着远处一直盯着这里的谭洋点了点头,随即跟着熙洽一起进了正堂。
正堂内香烟缭绕,灯烛交辉,颇极一时之盛,东客厅满屋的大员,抽鸦片的,打麻将的,更有名角张筱轩的京韵大鼓。
“好久没见过这种场面,副座在时可没人敢这样。”熙洽淡淡说道。
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赵维汉作为张少帅的身边人,熙洽自然要说一些怀念张少帅的话。
赵维汉抿嘴笑了下:“东北还是小了些,北平、天津才是北方的政治中心和经济中心,要我说让熙参谋长留在吉林才是真的屈才,应该去关内才好啊。”
“诶,不敢,不敢!”熙洽连忙摆手,脸上浮现恭敬的神色:“副座对我信任有加,对我委以重用,我自当为副座守好疆土。”
赵维汉突然感到十分膈应,倒不是因为熙洽是汉奸,而是感觉遇到了同类型人,这熙洽妥妥的表演型天才啊。
要不是知道熙洽的老底,赵维汉险些就信了。
“嗯,熙参谋长与汉帅如同千里马遇见伯乐,真是一段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