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末,在小空山的雷洗大坊中依旧是一副忙碌景象。
今天的鼠四的事情着实不少,钱家的二爷邀他去坊中赴宴,厘定这一年的道产结余,并共同商量下一年的合作如何展开。
老实说,鼠四知道老爷抗拒和钱家过多接触,这些道商家族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麻烦制造体,其中的因果多到无法理清。
只是那钱家二爷最开始就在这门生意的两成半份额上,多追加了半成给老爷。
并且在往日里积极的帮助老爷,曾在素罗死后主动托关系打听山上高层的态度,所以到了现在已不是说保持距离,就能保持距离的。
世上的事情,本就不是你想如何就如何的,就算神仙也不行。
到了今日,老爷默许了同钱二爷的私人交往,但是也就仅限于钱二爷这份关系。
鼠四觉得老爷也挺难的,又要白拿钱家生意的好处,又怕惹上钱家这个麻烦,真是左右为难。当然,鼠四自己也很难,因为同二爷的私交基本是他在中间递信。
除了钱家二爷的事情,还有另外的一桩大事。
太平山下的地曹考弊司遣派一位阴判过来,审查兰荫方中各阴官近段时间的工作,并且给予一定赏罚,结算阴官因功而攒的阴德。
考弊司是地方阴司的上级,其中的各大阴判要不就是金丹四境陨落后,那死后的阴神转任的;要不就是鬼神受招安而任;要不就是已授箓的道士兼任。
在这法严别院斗争的关键时刻,考弊司遣派一位阴判过来,这着实给张霄元和觉光本已逐渐明朗的斗争添了几分迷雾。
雷洗大坊中修士如织,在坊内各街巷中往来穿梭,他们像是虫蚁一般,没半分的逍遥时光。
在一处装饰俗丽的高楼之内,琴瑟欢笑声不绝,鼠四甫一入门,那富贵奢华之景撞了个满眼,他忙扯袖掩饰自己的异样。
壁上名画,窗前玉雕,还有楼内的陈设熏鼎,这些不是楼内本有之物,而是钱二爷今日到了此楼内宴饮,才置办的这些物什。
对比此钱二爷的生活,老爷雷打不动的闭关实在是清苦到了极致。
鼠四也知道不是每个人都立志于成仙了道,就像他在心智未成熟的某一段时间,时常觉得自己不一样,独一无二,走哪都怀疑有仙人,或者苍天大老爷在审查他的表现,在狐社里偷吃点灯油都不好意思。
后来才逐渐的意识到自己跟路边野草没啥区别,即使在社旁墓碑下遗屎都没谁多看他一眼。
世上的道理都是一样的,大部分人在心智健全后都会认清现实,意识到自己是哪一块料子,这一辈子的极限究竟在哪里。
聪明的就像鼠四一样,抱紧一根大腿,求个鸡犬升天。
“骚味!”
鼠四鼻子一动,闻到一股隐藏极好的狐骚味,接着便有一妙龄少女被推了过来。
“鼠掌事,年节将至,快些松松筋骨。”
楼中钱二爷一派洒脱自然的模样,对着那少女道:“小狐狸,好好伺候咱们掌事,这位可是太平山金童跟前的红人,这楼他家老爷也有份!”
那少女本还踌躇,听闻此话眼睛一亮,可鼠四却挥手将其送到一边,凑到钱二爷身边,道:“二爷,可否入房中说话。”
“不了!今日高兴,明日再说事情。”
钱二爷有些不悦,自己在金童那里投入不少,引来家族中许多非议,但到现在为止连同金童说话,也得靠着一头鼠精传话。
这般样子,好像二爷是那金童小厮一般。
“二爷,你醉了。”鼠四面色发冷,知道富贵公子哥的一贯毛病,在哪里都当是在他家一样。
钱二爷瞬间恼了,周围宾客的视线让他面上发烫,就在他准备发作之际,一班阴兵涌到了楼中,霎时烛火变得阴绿发白,照得楼中森森一片。
“我是醉了些。”
钱二爷醉意顿消,同鼠四一道来到厢房内。
二者简单的核实了一下今年的账目,但这不是鼠四今天最主要的事情,一个玉匣被鼠四郑重取出,里面一共放着两道符纸。“新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