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
月明星稀,清河被黑夜笼罩。
古代人没什么娱乐活动,这个时辰不少人家都已经熄灯睡去。
还亮着灯的无非就是那么几个地方。
教坊司就是其中之一。
“古代风俗文化体系里,勾栏地位最低,就是妓馆,面向的客户也都是平民百姓,属于体力劳动,利润低。
青楼就要高档很多,只有富商和达官显贵才能进去,到了这个层级才有卖艺不卖身的说法。
可要论鄙视链的最顶端,肯定就是教坊司。”
李锐心中点评着。
老李头也是出息了,居然都能来教坊司了。
教坊司已经脱离了寻常青楼的低级趣味,来这里的不乏豪掷千金,只为一曲的雅客。
三十两......连姑娘屁股都没摸到。
“雅,实在是雅。”
但李锐觉得自己还是喜欢俗的。
此时。
他耳边响起清脆如玉珠落地似的琴声,不远处的屏风上隐约可以看到一抹俏丽的剪影,但也仅此而已。
瞄了一眼一旁的吴屠。
吴屠的屁股挪了又挪,就似软塌上长了钉子一般,显然也是有些坐不住。
一曲奏罢。
吴屠这才乐呵的举起酒杯:“春暖姑娘的琴清河说第一,就没人敢说第二,我就一大俗人,不懂欣赏,张副舵主一定能听懂春暖姑娘琴里的意思。”
一个看上去约莫四十的清瘦中年男人笑着摆了摆手:“我也就是听个响,算不上行家,不过春暖姑娘今夜这首菩萨蛮确实是叫人余音绕梁,琴技又有精进呀。”
这中年男人便是天地盟四大副舵主之一的张扬。
李锐心头一动。
吴屠就是老江湖,这马屁就拍得很到位。
吹捧一個人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贬低自己,衬托别人。
尤其是要在对他在意的地方。
伺候上司要讲究一个投其所好。
这位张副舵主素来有附庸风雅的名声,吴屠这才特意来了教坊司,而非一般的青楼。
教坊司可不是简单寻花问柳的地方。
这里的清倌人曾经可都是大户家的小姐,从小就被严格培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逼格可不是青楼里那些货色可以比的。
当然,贵也是真贵。
张扬满意的喝了口酒:“李老哥,这当季的梅子酒滋味最是不错,可要多喝几杯才是。”
他自诩吃主儿,对这些吃食很是讲究。
李锐面上笑容满面,心里腹诽。
“这张副舵主分明是帮派出身,哪里来的这么多讲究?”
这一点赵威就很符合草莽出身该有的气质。
屋子里的女人换了好几轮,主打一个量大管饱,来者不拒。
张扬摆了摆手。
吴屠对着屏风后面的女子示意,那女子抱起琴缓缓退走。
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三人。
李锐直了直后背。
正题终于开始。
张扬双眼微微眯起,似笑非笑的望着李锐:“李堂主好手段,不动声色就将鹰六处理了,当真是叫人佩服。”
李锐摇头:“鹰六是执行任务的时候殉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