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是个带着瓜皮帽,蓄着山羊胡子,皮肤红润的老者,穿着长衫,背着双手,身后还跟着两个青壮。
陈村长,相当于大陈村的吏了。
他和村里另一位郭乡绅,是村里唯二可以穿长衫的人。
陈母和徐兰在院子里支应着,头都低低的。
陈母低声道:“老陈哥,我们知道。”
陈苦推开门,走了出来。
陈村长看着陈苦,叹了口气,道:“苦孩,老夫不是来为难你们家的,只是来提醒一下。”
陈苦微微点头:“我知道。”
陈村长一抬手,背后的青壮把烟袋提了过来,他砸吧两口,叹气道:“实在不行,就逃难去吧,总好过去交不了税,去服徭役,那真是能累死人的。”
说罢。
他转身离开了。
“逃难…”陈母和徐兰都看向了陈苦。
陈苦轻声对二人说:“别想这个,我们不会逃难,现在到处都是流民,去逃难比徭役还容易死。”
陈母迟疑道:“孩啊,你要不赶紧用你手里攒的那些钱,把咱家以前的地从郭乡绅家赎回来,到时候咱也是编户了,就不用交那么多税了。”
陈苦看着老娘,道:“放心,有我。”
他身上钱倒是有不少,但都见不得光。
就算钱能见光,赎地,也是个亏本买卖,到了,还是要被盘剥。
他要的…
是彻底离开这个乡下。
“娘,我今天去趟县上,等我回来,一切问题就都能解决了。”
………
………
宝蛟县。
分内城外城。
外城,破败平凡很多,就像是大号的蛇鱼镇聚集在了一块,有集市,有街道,还有各种摊位,沿街叫卖的人,人来人往,都是布衣短打。
各种烟火气,一股脑的涌过来。
“热乎乎的大包子,菜的一文钱两个、肉的一文钱一个…”
“自家的蔬菜,新鲜干净!”
“炸盒子,香喷喷的炸盒子…”
“磨剪子,戗菜刀,磨不利不收钱!”
“老鼠药!老鼠药!一贴药死一窝!两贴药死一大堆!”
“老少爷们,让个路,注意点扁担头!”
走到外城里的大街集市上,前半截的集市上,人头攒动,卖什么的都有。
再往里头,则是一圈城墙。
城墙后才是内城。
药王堂总铺,就在内城。
交了十文钱的入城税,进入之后,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内城的不一样。
青石板铺地,油亮发光,周围都是古典建筑,完全就像是前世旅游经过的回民街、夫子庙等地方,古气盎然。
甚至,街上穿短褂布鞋的人都少了,多出了两三成穿长衫的人。
“县户,长衫,穿得起长衫,这才是这个县里算得上有地位,有身份的人了。”
陈苦已经走到了药王堂的大门口。
看向面前的巨大药堂,约几十丈长的宽大铺面,横陈在这条街上。
药香味不住传来,再看向里面,足有几十上百个伙计,不愧是药王堂,连里面的伙计,也都穿着长衫,是有身份的人。
这也是陈苦的目的。
以背篓内之物,
来此,
讨一身长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