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音里复刻的哭腔,回敬了她一份诡秘的赠礼。
周狸娘甚至不敢再哭出声,紧紧贴在扶梯上,甚至幻觉,掌心中出现了毒蛇滑腻腻的手感。
就在她快要崩溃跑下楼之际,顶层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我在上面。”
是贺姑娘!
周狸娘握紧扶梯——就算像蛇,也比鬼好!
“快下来吧...我课也没上完...外面叫了一声...她们全走了...我们,我们也回去吧...”周狸娘颠三倒四地说话。
顶楼没有回应。
萍水相逢而已,何必要为陌生人担惊受怕,周狸娘未得到回应,怯怯地便立时准备下去。
“上面有东西。”三楼再次传来声音拖住了周狸娘的脚步。
“什么,什么东西?”周狸娘问。
“对我们都很重要的东西。”贺山月的声音听起来没有昨天晚上那般甜美,如北风冷冽中暗含蛊惑:“你要不要上来看看?”
周狸娘沉默片刻,终是抬步,扶着楼梯一步一步朝上走。
蛇打七寸,除了这份有里子有面子的女先生的活计,还有什么对她们二人都重要?
整栋楼都没有灯了,唯一的光来自于窗外檐角下摇曳的灯笼,和掩藏在云层中天边的月亮。
三楼的铜制大锁被人撬开,门“出溜”地开了一条缝。
周狸娘躬着身子,呼吸急促地将门缓缓推开,扑面而来的是浓重的铁锈腥味,待看清里面的场景后,周狸娘从喉头扯出一声高利的尖叫——“啊啊啊——”
尖叫声戛然而止。
贺山月紧紧捂住周狸娘的嘴,声音低沉:“不想被人发现,就不要叫。”
贺山月缓缓放下手,周狸娘却抬起双手将自己嘴巴死死捂住,喘着粗气瞪大眼睛,止不住地颤抖——三楼确如黄芪所说,有四五个架子存放古籍和经册,但书架的旁边散乱地摆放着枷、镣铐、匣床和石锤...
匣床上参差不齐的尖刺朝天矗立,寒光四射。
刑具之旁,有一个大大的樟木匣子,旁边摆放五根矮凳,匣子有半人高,四角凌厉,再上一层锁。
而樟木匣子旁,有很大很大一滩血迹,还有零散喷射开的乳白如牛乳一般混杂铜锈色血丝的痕迹,墙上、书架上、书上、地上...到底都是!
像,像一个修罗场...
可,在后宅的学堂里,怎么会有一个修罗场!
周狸娘肩膀止不住地颤抖。
“那些乳白色的东西,是人的脑浆。”
贺山月的声音再次响起。
周狸娘瞳孔扩大又猛然缩小,还来不及哭嚎,便见贺山月走上前去,蹲下身拿起匣子外的那栟锁,顺手用摘下发髻上的簪子只听“咔擦”一声锁就开了。
贺山月抬头,眼皮朝上看向周狸娘:“周姑娘,你看好了,我为你演一遍,这位姑娘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