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
它嘴里传出来的声音,也变得像大水缸一样,闷声闷气。
但在它变得臃肿的那一瞬间,水面之下,已经再度打出了上百拳。
就算没有功力外泄,如此高速的拳头,也已经把附近的湖水全部轰碎,化作细雾,蒸腾上天。
方圆十丈的湖面上,出现一个大坑。
苏寒山的身影显露出来,在出拳的同时上升。
巨大的蜘蛛,被他顶在上方,打得又胀又扁,好似一个巨大的黑色发面饼子,说不出任何话来,连意念也在不由自主的剧烈颤动。
苏寒山用小五行绝灭神通,把地火之力转为玄阴之力,虽然潜藏回来,打出玄阴神拳,但到底还是有点勉强。
一百多拳打出去的时候,拳劲已经控制不住,有变回地火之力的征兆。
黑色的蜘蛛体内,露出一点火光,下一刻就彻底引爆。
轰!!!!
海无病也步上了几个呼吸之前,吴人庸的后尘。
同样在身不由己的上升过程中,被炸了个粉身碎骨。
吴人庸好歹知道自己是死在什么样的招数之下。
海无病却是遇上了彻头彻尾的偷袭,从被第一拳打中开始,连一句囫囵话都没能说出来。
它这一死,那些被它咒语呼唤出来的铁甲骷髅,也都四顾茫然,相继消失。
远空中向南飞行的那条星光长蛇,发出一声狂吼,又倒折回来。
东方新和纪不移,心中正满是惊喜,见状全速截击。
饿虎刀、磐石剑,先后跟星罗神剑相触,但这一触之下,却分不开了。
司徒朗照这回在剑身之上布满粘着吸附之力。
一触之下,两剑一刀,翻翻滚滚,搅来缠去,金铁摩擦之声不绝于耳,始终不能挣开。
这种吸力,甚乎于也让东方新和纪不移的手掌,无法离开自己的兵器。
他们两个全力运刀剑,阻拦对方冲击之势。
司徒朗照却硬是以长剑带动他们两个,一左一右,脚下不停,在高空中大步狂奔。
星罗神剑的剑尖,凝聚着璀璨厚重的光芒,笔直的刺向苏寒山。
苏寒山右手一抬,两根手指就夹住了神剑,手臂微微向内一晃,已经停稳。
饿虎刀、磐石剑左右交叉,架住星罗神剑,神剑余力本就不多。
司徒朗照硬要来刺这一剑,必然是没有用的。
可他现在额头上青筋暴跳,满是一种被愚弄的愤怒,不刺出这样一鼓作气的一剑来,只怕他怒火太甚,真气都要走岔了,反伤自身。
“龙向东南飞,但我是向北走的。”
苏寒山隔剑望去,“要让这具肉身保持玄阴禅定,从湖底继续下挖,钻地而来,可是很不容易啊。”
司徒朗照再没有半个字的废话,愿意向外迸。
只有星罗神剑陡然一绞。
饿虎刀、磐石剑,包括苏寒山的手指,都在他将绞尽绞,吸力减弱的那一刹那,主动撤开。
三道身影,如同飞鸟惊散,又在电光火石之间,徊游长空,聚合而回,联手围杀司徒朗照。
司徒世家这一代的家主,雪岭的郡守,名义上该属文官的封疆大吏,爆发出了惊人的斗志。
他立在半空,手里一把星罗神剑,如龙如蛇,如飞如坠,时而在手,时而离手,绕身闪动。
三个星子被粗线相连,五个星子被连成一线,七个星子形如斗勺,一大捧星子,描如箜篌。
诸如此类的简约星象,在天地元气和星罗玄胎的交感之下,不断浮现出来,环绕他身体周围,徘徊不去,或隐或现。
所有的星象,与那把神剑,似乎有着奇妙的呼应。
剑的移动轨迹,闪烁不定,指东右西,前后飘忽,凌厉无比。
三大高手的身影,从四面八方来回交错,与他擦身而过。
玄胎高手对于战斗时机的把握,让他们三个人的攻击节奏,紧凑到了极致。
司徒朗照在任何一个刹那中,都至少要面对两次攻击,分别来自两个蓄势满回的对手。
凭他本身的玄胎效率,绝难在这样的攻势中,不落败相。
全因星罗神剑在手,额外驾驭天地之气,让他能够以一己之力,跟得上三大高手联袂施压的节奏。
他的剑势居然还连连调整,反过来牵制,让三者之中任何一人,尤其是苏寒山,都不能主动改变这个节奏,抽身而走。
可是,今天两方阵营中,这么多玄胎高手的交战。
在吴人庸被苏寒山打死的那一刻,就已经种下了一个最重要的转折。
人数的对比,彻底拉开差距。
远处的铁英散人,已经挣脱了白骨牢笼,凝视着这个方向,手指一根根松开拐杖,又陆续勾回,握紧,手背上的筋络,格外凸显出来。
她没有轻举妄动,硬是等到了第十个刹那的时间,脚踩水波,如踏水银,浑厚的力量递转而上。
嗡!!!
龙头拐杖震鸣一声,伴随着周围水面大规模下陷的场景,爆射而出。
司徒朗照身边的星光,突然全部聚集到那箜篌般的星象之中,星罗神剑一点,拨动琴弦。
织女星处于天琴星宿之内,织女制丝,以丝为弦。
运剑拨天琴,星子皆沉醉!
这才是司徒家内外功法,都登峰造极的一式剑招。
琴声传开,并不如何响亮,却是一声清越至极的音调。
龙头拐杖被琴音所阻,节节降速,杖身上发出一圈圈爆鸣,周围所有人,抑或别的生灵,也都发自内心的感觉到自己变迟缓。
倏然,刀光一闪,切开天琴,刀刃不差分毫,硬劈在星罗神剑的剑尖之上。
在切开司徒道子气势之后,就回鞘敛意养神的卧牛刀,再度出鞘。
当时东方新跟司徒朗照交手第一招,就因为阵法束缚,差点遇险,现在情势却反了过来。
星罗神剑被他的刀给劈得一顿。
苏寒山已一拳砸在司徒朗照持剑的手上,手掌与剑柄脱离,九方地狱掌和星罗神掌,密集的对拼。
磐石剑刺在司徒朗照左肩之上,卡在玄胎聚力锁死的骨缝之间。
苏寒山在间不容发之中,砸开他左臂,一掌轰在他的心口。
分毫之差,生死一线,地火玄胎全力喷发,岩浆般的浓稠暗红火焰,在司徒朗照的躯干上轰出一个大洞,蔓延向他身后。
把后方近两百丈的空中,都烧的火红一片。
“你受他如此信任,但竟然…呵,不急着去帮司徒云涛?”
司徒朗照的遗言,居然是这么一句话,也不知道是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苏寒山双掌齐出,加催火力,把他彻底焚毁,这才松了口气,身形微微下沉。
驾驭这具肉身,接连施展小五行绝灭神通,转变功力出招,对他来说,负担也着实太大。
“这是他自己的肉身,如果他真的急于把肉身召走,我会感觉不到吗?”
苏寒山吐出浊息,缓了口气。
谁知,他话音刚落,就察觉到南方传来呼唤感,引得地火玄胎躁动。
掐得这么巧,云涛师兄啊,你之前该不会是在硬撑吧?!
苏寒山脸色微变,顾不得其他,疾飞而走。
南方群山上空,那一片星斗剑阵的光景,分外显眼。
苏寒山倾尽全力,推动地火玄胎,化作一道赤火长虹,直奔星斗夜幕而去。
但离那片地方,还有二三十里时,忽见一片红影闪烁,主动投入肉身之中。
心海上空,苏寒山神魂旁边,只见一头伤痕斑驳的赤红狮子显化出来。
“师兄,你还真是硬撑的?”
“什么叫硬撑?”
九头狮子哈哈大笑,“居然打得死吴人庸,给我这么大惊喜,我当然要看你把惊喜办完。”
群山上空,司徒云涛眼帘垂下,再度张开,“再说,我元神,他带伤,如此跟老辈神府对决心意的经验,也弥足珍贵啊。”
星罗山谷之中。
司徒道子的衣袍血迹斑斑,面白如雪,如同踩着看不见的阶梯,一步一步走向山谷上空。
“你们这个年纪,竟有这样的实力…”
司徒道子仰头看来,左眼右眼,看的分明是两个不同的人,语气顿了顿,失笑道,“我年轻的时候,这类不甘心的话语,都是那些被我踩下去的老前辈对我说的。”
“沦落得跟年轻时的手下败将一样,就太没有意思了。”
司徒道子收敛神情,伸手邀请,“来,让我看看地遁太火神符吧。”
司徒云涛神色肃穆,手指上的红玉戒指,忽然展开,化作一张玉质符箓,被他食指、中指夹住。
“毕竟是我祖辈,如你所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