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家的步子都轻快不少。
在一众乡人和本县同考考生的簇拥下到了李宅。
李典史特意休沐,与周氏翘首以盼。
快到的时候,有腿脚快的衙丁来夫妇二人面前报喜。
夫妇二人喜不自禁,看到黑压压的人群,也不管家里现在剩的银钱不多,大把地撒出铜钱。
这叫喜钱。
原本过个府试一般事不用发的。
谁让徐青是连中两元呢。
院试再中个案首,那就是妥妥的小三元,而且才十四岁。
南直隶多少年没出过这种人物了。
这种文才和年纪,将来妥妥是能中举的。
李典史高兴之余,又有些自卑。
青哥儿将来指定是“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他这贱籍出身的典史叔父,多少有些丢分啊。
好在多少是个典史。
要还是衙役,就是十分丢人了。
徐青见叔父婶婶撒钱,知晓他们正高兴着,没说什么扫兴的话。一番热闹之后,繁华落尽,徐青回到东院,有了安静独处的时间。
这时候,日头早已落下,庭院深深,月光皎洁。
梧桐树影斑驳在古井口,月光如积水从枝叶缝隙淌过。
徐青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寂寞滋味。
他也不知道在“寂寞”什么。
突然之间,徐青耳朵听到什么动静,望向院墙,一個清丽的身影融在皎洁的月光中。
“嘿,好徒弟,想什么呢?”
只见清丽的身影轻轻一跃,下了墙头,落地的声音十分轻巧,卸力干净。
徐青早知少女不简单,只是没想到,她功夫竟如此不错。妥妥可以当个女飞…玉娇龙了。
“我功夫怎么样?”少女笑吟吟道。
徐青:“你的功夫很漂亮。”
少女轻哼一声:“你中了案首,都不来找我报喜,我只好自己来了。”
徐青:“本打算明日去拜会的。”
少女:“明天喜悦之情已经过了,还有什么意思?”
徐青轻咳一声:“其实先前喜悦之情已经过了。”
少女噗嗤一笑,随即道:“你不好奇我这身功夫哪里来的?”
徐青:“你想说,我就听。”
少女悠悠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嫁人吗?”
徐青:“因为不想被束缚?”
少女:“不错。如果我只是普通女子,相夫教子也是好的。但学了这身功夫,又会你们男人的学问,就不肯这样了。其实我早就关注你了,在你叔父帮助吴知县破库银失窃案之后,我就留意你了。”
徐青微微一惊,想说什么,最终又什么都没说。
他不是傻子,见了少女的翻墙的功夫,又听少女提起库银失窃的案子,心里隐隐有些猜测。
少女继续开口:“库银失窃,第一受害者是看守仓库的库丁。他们也不冤。作为衙门的硕鼠,这些库丁本身偷盗的库银,远不止库银失窃那一点。而破不了案,责任最终也是要落在赵熊等人身上的,毕竟作为捕头,脱不开责任。至于吴知县,肯定要跟着吃挂落。谁叫他作为父母官,给不了别人一个公平呢。”
“你不该跟我说这个,刚才的话,我也没听见。”徐青轻声道。
少女认真地看向徐青,忽地正色道:“徐青,你该拥有一个不平凡的人生,你有想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