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青心中有了破题的思路,很快落笔。
治国之要,在于培育新民。而新民之成,又在于追求至善之境。
新民欲成非一日之功,如君子自强不息。而新民当有载物之德…
徐青糅合易经的求新求变之理,文思泉涌,前世读过的名言典句也自然融入文章中,更添文采。
他文章的核心观点就是要治国,要新民,就得用少年人。
因为老年人思维已经固定了,而少年人是璞玉,可以任意雕琢。
而培育少年人,便得大兴教育。
治国之本,教育为先。
文章的格局,自然超出新法、旧法的门户之争。
偏偏治学是大虞朝的绝对政治正确。
而且徐青论述了,人亡政息。
人可亡也,思想不可亡也。
他句句不言新法旧法,句句击中变法派和守旧派的软肋,两派皆无明确的思想纲领。
旁人只知道变法,不知道变法的思想核心是什么。
守旧派自然也没有攻击目标,只能攻击人,攻击事。
其实徐青不提出这些观点,随着斗争升级,迟早会有书院悟出这个道理,进行更深度的利益捆绑,筛选出党派的中坚力量,逐渐占据朝廷的话语权。
这是大势。
很多事情,都是随着事物环境的改变,自然会诞生相应的理论。
实是时势使然。
徐青如果放在一百年前,写出这种文章,其实没有生存土壤。
现在是时势到了,自然有人愿意认可其中观点。
观点不在乎对错,在乎对自己一方是不是有利的。
徐青因为要论述的内容过于宏大,而且还得斟酌用词,所以没有很快完成文章。
初稿过后,再是认真誊写。
这一篇文章,足足用了三个时辰。
而且他大部分时间都处于绝对专注的状态。
直到最后,觉得可以交卷才起身。
旁边的严山早就写好了。
院试考生不多,提学勤奋一点,当场就能看完。
严山想晚于徐青交卷,正是想看看徐青的文章,会让提学有什么反应。
提学是从应天府过来的,自然不认识徐青。当然,提学也对府学案首徐青的名字有所耳闻,但还不至于刻意针对。
自然也不会调查那么仔细。
赵熊也没在提学跟前给徐青上眼药的门路。
毕竟提学是从京城外放地方的学政,等于钦差,地方上其实都没几個熟人。至于冯西风作为小舅子,干脆就没说徐青的事。
反正天地良心,他没教过徐青,徐青也没向他拜师。至于冯芜,对徐青的才华是极信任的,相信徐青能凭文章得到周提学的赏识。
提学拿起徐青的卷子。
正宗的馆阁体。
挑不出什么毛病。
当然,也没什么灵性可言。
他很快被文章的内容吸引,看到结尾,心情激荡,忍不住向徐青惊呼:“汝异日当为天下士也。”
严山正过来交卷,听到这一句,如往日县试、府试的场景重现。
差点眼前一黑。
七月的天,为何会这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