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里外觅封侯。”
两句一出,其意气风发、凌云壮志勃然而出,满座不由寂静。
“定将捷足随途骥,那有闲情逐水鸥。笑指金宁桥畔月,几人从此到瀛洲。”
随后两联,如瀑布飞泄而下,轻松欢快,展现出徐青少年人的自信,以及对功成名就的渴望之情。
这也是在座众人年少时的心境。
何知府良久之后,赞许道:“此诗言有形而意勃发,可为上品。”
吴巡按见弟子装了个大逼,起身道:“今日兴尽,到此为止吧。”
他拉着徐青就要离席。
何知府本待安排美色,吴巡按却推辞了。
这种关键时候,还是别在外面过夜,免得出意外。
何知府于是和众才子送吴巡按上岸。
只见吴巡按上了马车前,得徐青附耳提醒,福至心灵,做了两句诗,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楼船中,有藏在暗处,身着飞鱼服,腰提绣春刀的绣衣卫,将吴巡按的诗句记录下来,并写下评语,
“或为能臣。”
上面的内容,亦有徐青的诗和评价,
“或为治世之人,亦可为…”结尾语,却犹豫再三,没有写全。
“公明,刚才是不是附近有什么人?”吴巡按又不傻,徐青指点那两句,绝非无的放矢。
何况上马车前,冷风一吹,他现在酒醒了大半。
吴巡按可谓是大事不糊涂的典型,何况是关系仕途的事。
徐青自是不隐瞒,“弟子的眼神还可以,刚才借着微光,约莫瞧见了两个绣衣卫藏在楼船上。”
余下的话不用多说,吴巡按自己能领悟。
听到绣衣卫,吴巡按先是紧张,随即轻松下来。
早知道这个巡按御史绝非天上掉馅饼。
但有绣衣卫监视,总不至于是炮灰。
就算是炮灰,他的行动,上面大佬肯定是瞧得见的。
只是,他这个巡按到底应该做什么?
“是了,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紧紧围绕这两句诗来行动,明面上,谁也动不了本官。”吴巡按一下子心神通透起来。
自己这个弟子收得好啊,冷眼旁观,直接瞧出事情的核心本质。
他这个巡按御史,在其位,谋其政,只对君父负责,岂有做错的道理?
他越琢磨,越觉得,徐青这两句诗实在是官场中的“至理名言”。
国家即君父,君父即国家。
在想不通的情况下,时时刻刻想着君父,做忠臣孝子便是。
吴巡按欣喜不尽,拍着徐青肩膀:“我得公明,如鱼得水矣。”
徐青只好谦虚谢礼,心里吐槽:“那你咋不给我取‘孔明’为字。”
他一想,外界人给自己安什么及时雨的外号,简直是泼脏水嘛。最适合他的外号,起码得是“今亮”这个档次。
不错,这个世界的历史里,也是有诸葛孔明的,但和徐青前世的历史不一样,孔明在五丈原没去世,并且还于旧都,只是也止步于此。
“上次无意间看到的演义故事里,丞相用祈禳之法,摆下七星灯阵续命成功。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找到这玩意?”徐青暗自寻思。
但徐青也清楚,真有的话,皇室世家这些存在找到的可能性比他大太多。
何况人家孔明也就续了一波命。
“人的肉身终归是要腐朽的。而没了肉身,灵魂无依无靠。运气好,像我之前一样,封禁在青铜镜里,运气差,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呢。”徐青暗自叹息。
他做出那么多努力,青铜镜判定他的寿命也不过还剩三年多。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李宅距离江宁河不远,徐青半路就和吴巡按告别,回到宅子里。
周氏已经给徐青准备了醒酒汤,笑道:“青哥儿,你这年纪一天天渐长,该知晓点人事了。不如我去给你物色几个丫鬟,你觉得如何?”
徐青点头:“等叔父在巡检衙门安顿好,婶婶也是要过去的,到时候宅子里确实需要几个伺候生活的。”
巡检是武官,而且还只是九品,职位过于低贱,所以没啥不能带妻儿去官衙一起住的规矩。
周氏:“青哥儿有什么要求?”
要不是怕老李没人管着,出去乱来。周氏都不想去李公圤那里。
女人上了年纪,都喜欢和少年人相处。院子里会有生气,家里也热闹。妇道人家嘛,在外面攀比丈夫;回到了院子里,图的就是热热闹闹,这才叫过日子,忙起来也有盼头。
她每天给徐青安排伙食,心里也是高兴的。
“身家清白,模样周正,手脚勤快即可。”徐青说了要求,随后又补了一句:“婶婶直接让郭庄帮忙找,到时候你再替我掌掌眼。毕竟这天寒地冻,出门奔波多难受啊。”
周氏一想也是,应允下来。
两人又扯了会儿家常,大抵是周氏在说,徐青在听。
妇人之间,八卦尤其多,徐青能听到一些新奇事,有时候能获得一些平日里难以觉察的消息。
不过这需要在日常细节里,有抽丝剥茧的能力。
闲话之后,徐青回到自己的院子。
喝了醒酒汤,等于补充水分、稍稍热身,徐青换了单薄的练功服,回到院子里练武。
只见他手臂露出的皮肤染上一层青色。
这是牛魔运皮的功夫。
这一式主要是牛魔大力拳里,用来练抗击打能力的。
如此一来,能保障自己出拳后,不会被自己的力量伤到,并且抗住敌人的攻击。
只是生死搏杀时,想要刀枪不入,那是不可能的。
但能减轻伤害。
只见院子里,梧桐老树下,古井旁边,一个壮健的少年身影,激荡劲风。连院子里刚堆的一层白雪,都被激扬起来。
簌簌的雪粉,在月光里,颇有些如梦似幻的韵味。
徐青的身子在修炼牛魔大力拳的过程中,越来越热。忽然之间,他踩上大水缸的边沿。
白日里他去衙门讨要了桐油,但还没送到。
不过,现在刚下了雪,大水缸边沿一样湿滑无比。
徐青刚一踩上去,身子一滑,竟然摔下来。
他知晓是自己的力量增加太快,身体不太适应。
徐青摔了一跤,不过现在他勉强算得上皮糙肉厚,也不疼痛,顺势起身,再踩上大水缸边沿。
开启绝对专注的状态,徐青控制重心,脚踩八卦步,拳头带起牛魔大力拳的劲风,不一会儿,又摔落下来。
“不行不行,八卦身法的发力和牛魔大力拳的发力有些冲突。”徐青一下子便清楚症结所在。
但他没有急着换回八卦掌,而是在想,能不能将牛魔大力拳和八卦游身掌融合起来。
他总觉得八卦游身掌的威力不够,即使打出明劲,也没法将他全身的力量尽数发挥出来。
相比之下,牛魔大力拳的刚猛,能十足地发挥出他的明劲。
毕竟牛魔大力拳本就是在系统地修炼明劲。
徐青踱步思考,绝对专注的状态,几乎接近满功率的运行,隐然间,神魂闪过一缕明悟,却抓不住。
就在此时,他的神魂忽然觉察到院子里多了一点异样的东西。
“谁?”徐青神魂应激之下,发出尖锐的鹤唳。
同时,跨步扑向不远处的墙头,劲风轰向空空荡荡的虚空。
虚空里,一声闷哼,随即那种诡异的感觉,刹那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但徐青依旧通过神魂“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女子身影。
“苏怜卿?”
“她也能神魂夜游?”
徐青微微惊讶。
“这小子居然会道术。”李宅的几条街外,一辆马车的车厢里,苏怜卿额头满是冷汗,脸色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