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吹箫(2 / 2)

「练脏高手,灵肉合一的另一个特徵,那就是神魂和肉身一体,不会受到寻常道术的干扰,反而举手抬足爆发血气,哪怕显形的道术,也对其起不到作用。

要对付练脏高手,须得驾驭桃木剑这样的雷击木之类制作的法器,对气血的抵抗力较强,才能起到作用,一般的法器都不太行。」

「此外,练脏高手的神魂本质也是极为不俗的,灵肉合一的情况下,临场的身体反应比没有灵肉合一的我,其实更快。否则我先声夺人,哪怕气血不是最巅峰,也足以将古无极重创,而不是被他回劣势。」

徐青总结优劣得失。

法武双修的好处是手段多,变化巧妙,而且能拉开距离不衰减战斗力。

单纯灵肉合一的武者,则是擅长贴身肉搏,单体作战能力突出。

短板是一旦拉开距离,或者陷入重围中,变化少,保命的能力弱。

但是,灵肉合一的武者,要临死反扑,拉个垫背的能力,却也极为可怕,令人不能忽视。

「以后遇见灵肉合一的武者,还是不能贴太近。」徐青总结反思。

贴身肉搏,其实结果很难把控,一个细节做不好,即使赢了,也会惨胜,伤及根基。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法武双修的人,积蓄和底蕴不是单纯灵肉合一可比的,一时的胜负,根本不重要。

而单纯的武者,要想进步,就得在一次次生死搏杀中,获取经验,刺激武道的成长。

这是危险却又收获极大的道路。

徐青总结得失,心如明镜,好似抹去一层污垢,更加明亮。

神魂修行的过程,亦是不断擦拭心中明镜的过程,使自己,逐渐照见本心,

把握本性。

这也是通往鬼仙的正确道路。

「古无极不俗,但衍空老和尚更加深不可测,这次两人比武,可有好戏看了。」

徐青心里明白,古无极虽然非同小可,却也不及衍空之深不可测。

老和尚等同于红月禅师的一个化身,哪怕远不及昔年鼎盛时期,却也不是古无极能比。

总体而言,老和尚的胜算更大。

只是古无极不明白,怕是不会这样想。

甚至以为自己年轻力壮,更有优势。

应天府,淮水上的楼船,灯火通明。

「永忆江湖归白发,欲回天地入扁舟。文渊,还记得昔年离开应天府说过的这句话吗?」

冯西风和一名文士把酒言欢,醉说道。

这句诗的意思是士人成就一番天翻地覆的大业之后,泛舟江湖之中。

既有对功业的追求,也有对归隐生活的向往。

文士开口笑道:「秋远此话,莫非是说我功业不成,就随君山兄回南直隶吗?

冯西风:「不,我正是想和文渊一起成就咱们两人一直想做的大事业。」

文士洒然道:「秋远,你我贫贱相交,客套话便不用说了,你兜里一向没几个钱,请我来淮河最上等的画舫喝酒,必然有所求,你说事,能办我给你办,不能办,我找人给你办。」

冯西风笑了笑:「与文渊说话,就是痛快。我知晓文渊兄这次回来是要参加南直隶乡试,要以堂堂正正的身份,进入朝堂。我正是为此事担心你。」

文士闻言沉思,然后目光灼灼看向冯西风:「我听说秋远未来的女婿也要参加乡试,你莫非是担心我靠着和沈君山的关系挡了小儿辈的道?」

他说到此,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随即淡淡一笑:「岳父是五经魁,女婿是五经魁,却也是一段佳话。」

他不但知晓徐青要参加乡试,还知道徐青和他皆以易经为本经,乃是实实在在的竞争对手。

冯西风冷笑道:「文渊,你以为我冯西风便是如此不堪的人吗?」

文士见友人生气,心里生出迟疑,他道:「那你是何意?」

冯西风:「文渊,你是个聪明自负的人。这次参加乡试,因为你和沈君山的关系,所以你必定不肯拿出全部水平,免得中举名次太高,惹人注目,引来麻烦,对不对?」

文士闻言一,说道:「功名之事,岂能说让就让,你太高看我了。」

冯西风:「若是十年前,你必定不让。这几年,你在偃月堂做幕僚,岂不明白藏拙保身的道理。」

文士神色微变,叹了口气:「好你个冯秋远,竟把我心底的事都琢磨出来了冯西风大笑一声:「文渊,你好糊涂。」

「我怎麽就糊涂了,就你冯秋远一个人聪明是吧。」文士忍不住道。

冯西风摇头:「你要是藏拙,你去京城,去偃月堂当幕僚做什麽?你掺合进这样的大事里,还想着独善其身?我告诉你,咱们要做大事,往上攀登,要麽登上山顶,要麽行将踏错,粉身碎骨。你做大事惜身,还不如不做。以你的智谋,

只要从一开始明哲保身,将来做到一省布政使的位置,安然致仕,难道不行吗?」

文士默然良久,说道:「秋远,你说得对。我—到底在京城呆久了,忘了自己想要什麽。」

冯西风:「这次乡试,你不但不能藏拙,还得全力以赴,然后————.」

文士:「然后怎麽?」

冯西风微微一笑:「然后当我未来女婿的踏脚石。」

你个王八蛋。」文士忍不住骂道。

冯西风:「你瞧,你又急。」

文士喝了一口茶水,平复情绪,说道:「你觉得你未来女婿,真有本事在文章上压过我?」

冯西风:「文章高低,到了一定水平之后,根本论不出高下。但他有一点比你强。」

「什麽?」

「这小子不一定比你懂八股文,却一定比你懂人。

「什麽意思?」

「徐青不止是个读书人,他性子里,还有游侠刺客之风。这些事,你应该知晓吧。」

「有所耳闻。」

「战国策里,赵策豫让那一篇,你可还记得?」

文士熟知典故,如何不知晓豫让,说道:「豫让事智伯,多次刺杀赵襄子为智伯报仇,被抓住之后,曾说过中行丶范氏等以众人遇他,他故众人报之;至于智伯,以国士遇他,故国士报之。」

他说到此,闻言一惬,「这小子有这麽大的胆量。」

「言尽于此,文渊回去之后,好生思量。」

文士沉思道:「他若是真文章胜过我,名落五经魁之后,我也必定不依。」

冯西风:「好。」

「众人遇我,故众人报之;国士遇我,故国士报之。」南直隶乡试的主考官沈墨正住在贡院,谢绝外客。

此时,收到故人的信纸。

他此时身边,有两个绣衣卫,日夜相随。

不过,两名绣衣卫也只是看了一下信纸,没有说什麽。

这内容,看不出啥。

而且他们这次负责监管沈墨这个主考官,也顶多抓住大纰漏往上面报,小事情,不能抓太紧,惹人反感。

谁叫人家是首辅的得意门生,迟早要进内阁。

虽然绣衣卫不怕外朝,但他们也有家人,也在京城混,低头不见抬头见。

真要向皇爷披肝沥胆,那也得皇爷瞧得见啊。

「谢文渊写这句话给我是什麽意思?」沈墨仔细琢磨。

他自然知晓这句话的典故出处,但究竟有什麽玄机呢?

他又看了看后面一句。

「望沈君在这次乡试,严正公允,明察秋毫。」

这是老生常谈的话,不是很稀奇。

沈墨看了看这句话,总觉得有说不出的别扭感。

「严正公允,明察秋毫?」

他反覆咀嚼,忽地恍然大悟,不禁拍案笑道:「好你个谢文渊,跟我绕这麽大一圈。」

「国家抢才大典,不容尔等生员置喙。」他说了一句话,让一位绣衣卫替他出去带话。

他心想:「这江宁雏凤,到底是有点虎性在,看来此人确然可用。」

「你有这心气,若是文章水平也够,本官便瞧瞧,你能不能真金不怕火炼。」

他原本还想着,少年人以一个生员身份搅风搅雨,心气高傲,不经打磨,未必已经是良材。

不如压他一下,再关键时候,伸出援手,以为己用。

没想到,竟有这般烈性。

好,那就看你能不能受得住。

是不是真国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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