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观战的众人在法月的安排下散去。
徐青和衍空回到后殿的禅房。
「大师,你没什麽事吧。」
「无妨,我刚才还以为公子你要忍不住动手,没想到公子竟然忍得住。」
「魏国公府果然藏龙卧虎,那五个老鬼是什麽来历,大师可知道?
衍空沉吟道:「应该是寒冰道的传人。」
「寒冰道?」
「昔年红月祖师和寒冰道的祖师寒冰道人交过手,曾以金光咒,将寒冰道人重创。但事后也说过,寒冰道的道术颇有独到之处。这五个老者,看样子是一母同胞所生,连神魂道术都能相融,叠加威力。公子日后遇到,一定要多加小心。」衍空说到最后,接着开口:「幸好公子修炼了金光咒,气血至刚至阳,能化解寒冰道的阴毒道术。否则刚才那一下,换作旁人,必定已然神魂受损。」
徐青点头,刚才小小试探之下,徐青对五个老鬼的道术已经颇有体会。不过他修炼金光咒,正是这类阴毒道术的克星,何况他这次乡试,还参悟了一丝圣贤的浩然阳刚气息藏于神魂之中。
不说能将其完全压制,至少也不似寻常武者丶道术高手那样,遇见此类阴毒道术之后,束手束脚。
可惜!
他心知,要不是魏国公府的人出现,这番凭着铁仙姑豁出面子争来的机会,绝对能留下古无极。
「哼,倒是会算计。」
徐青心里清楚,这次古无极欠了魏国公府天大的人情,怕是要被魏国公府真正收服了。
他心里愈发不敢小视魏国公,
毕竟老东西是真的会算计。
此战,古无极赢了,自然是极好的;若是输了,魏国公府也能趁机收服古无极,左右不亏。
其实仅仅是颜福一人,徐青也不惧,没想到老狗还带了五个不知根底的老鬼,徐青心知,衍空身上有点问题,刚才强行动手,绝非好事,只能暂且退让。
不过·
他刚才对古无极的一记暗手,也不是好接的。
「噗。」
一辆宽大的马车里,古无极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好狠的小子。」他饶是练脏的大高手,气血旺盛,此刻也脸白如纸,呼吸紊乱。
颜福取出一个小瓶子,心疼地倒出一粒雪白的药丸。
古无极连忙接过服下,运起本门练脏的真罡雷音,化解药力,许久之后,他缓过气来,「多谢颜先生,要不是先生相助,古某这次怕是性命难保。」
他想不到,衍空居然修炼了法武合一的龙象法印,这是大威天龙菩萨经最精华的绝学,能将神魂和气血结合起来,施展道术武功。
如此一来,哪怕练脏武者的气血,对这种道术,亦难以起到正常的压制作用。
这也是前代道术高手,针对武者气血对道术克制想出的办法。
只是法武合一的修炼道路,非但无比艰难,连修炼法门,亦是各派的不传之秘。
能使出这类绝学的人物,在修炼者之中,本就是相当罕见的。
此外,佛门之中,有龙象法印此类法武合一的绝学;而道门之中,亦有掌心雷丶三味真火等法武合一的神通。
古无极只能暗恨真罡门底子太薄,没有此等底蕴,否则他不至于今日落下这般惨败。
与此同时,他此刻更是深恨徐青的一手暗劲,差点要了他的命。
而且更令他惊恐的是,徐青和他对掌的时候,竟然瞬息间就扑捉到了他的气血凝滞之处,由此扑捉到他的破绽,一记暗手送出,精准无比地击中他的要害部位,令他伤上加伤。
否则他也不会伤得如此严重,差点性命不保,
这一点,细究起来,比衍空的龙象法印还要令人畏惧。
他不知道的是,徐青有补天劫手的本命神通,加上最近学了医理,对人体了解更上一个台阶。
是以,一交手便通过补天劫手体察古无极的气血运转,寻出破绽。
颜福自是不清楚徐青刚才对古无极下的暗手有多麽可怕的意义,但他心知若要使古无极痊愈,
魏国公府势必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以这样的代价,收服一个练脏高手,真不好说到底是赚了还是赔了。
只是不救也不行,否则往后谁给魏国公府卖命?
颜福暗自叹口气。
魏国公府在南直隶,一向是无往不利,咋每次遇到徐青,就占不着便宜呢。
另一边,徐青和衍空事后复盘之时,衍空执意说自己没事,将徐青送出禅房。
徐青见状,只好先离开。
等徐青走后,衍空将自己笼在袖袍里的一只手拿出来。
他看到上面长着细密的淡淡红色绒毛,不禁长叹一口气。
他现在是动手的次数越多,入魔越深,与此同时,功力也愈发深厚,神通由此增长。
只是这样下去,真不知道哪天就会发疯,他心道:「还好徐公子练成了金光咒,我一旦压制不住体内的不祥,还有他的金光咒可以———」
其实虎魔炼骨拳丶金光咒这些绝学,他都是顺水推舟地送给徐青。
因为他抱着万一徐青能练成的念头,想着他一旦彻底入魔,还有修炼金光咒的人可以压制他。
而徐青真将练金光咒练出火候,且没有出现副作用。
这一点,既让衍空惊喜,亦令他惊讶无比。
「按理说,徐公子的金光咒修炼到这种程度,再强练下去,必然神魂受损。以他的天分,自然能提前感知到继续修炼下去的凶险。何况我也旁敲侧击地提醒过他。按理说,他这等聪明人,明知有极大风险的情况下,不应该继续深入修行下去。
可事实明显不是这样。
因为他能不受寒冰道术的镇压影响,足见神气完满,没有缺漏。难道读书人修身养性,果真能养出至大至刚的浩然之气温养神魂,弥补金光咒的缺陷?又或者,他寻到了玄天观想法」这等顶级的周天星神观?」
无论是哪一种,衍空都不得不承认,徐青有天命在身,福缘深厚。
「此外,他一身兼儒道释三家之长。自来这等人物,都是儒道释三家中,能称宗做祖的人物,
没想到我今生还能有幸遇到。」
「可惜,可惜,不知道我能不能熬到那一天。」
他现在即使不使用武功或者道术,依旧会逐渐入魔,只是在佛法的压制下,会变得迟缓许多。
「还好有金身渡劫大法,只是此法耗费甚大,不知道这次的收获,够不够我再炼一次金身。」
他以黄金为原料,修炼金身渡劫大法,亦是能撑到现在的重要原因。
不得不说,黄金宁神定心的特性,比许多灵丹妙药还好,对他魔念的克制,亦是效果明显。
这些年,金光寺财货断缺,外人都以为是衍智这个监寺贪污不少,其实不知道的是,衍智替他背了不少锅。
当然,衍智自己也没少贪。
毕竟下面的人办事,为上者,总归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水至清则无鱼啊!
「我佛慈悲!」衍空一念及此,叫沙弥唤来衍智长老,准备让老师弟复位监寺之职。
衍空击败古无极的事,很快轰传南直隶江湖。
一位练脏的大高手落败,令金光寺在江湖中的名声一下子上了一个大台阶。
大禅南宗的咖位一下子立住。
不得不说,古无极从北至南,一路打下的偌大名声,最后都便宜了老和尚。
江湖上的纷纷扰扰,并不能影响到南直隶乡试的阅卷。
主考官沈墨眼见乡试第一场四书题的答卷越来越少,始终没判断出徐青的文章是哪一份。
这次参考的才子属实不少,但和谢泉的文章相比,都有明显差距。
以他对徐青才学的了解,当不至于在四书题这种堂堂正正的考题中,做不出一份精品答卷,难道徐青只做出了良品的答卷?与那些南直隶的着名才子,没有多少水平上的差距?
「不对,再不济,他以我易经心得的技巧做出一篇文风锐利丶十分瞩目的四书题答卷,绝对是不难的。」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不成,要去五经题的答卷找他?」
四书题的答卷没有被举荐上来,沈墨也不好去找五经题的答卷,而且没有范围限定,那答卷也太多了,根本没法去搜落卷。
沈墨犯愁的同时,底下大堂中,一名阅卷的同考官,忽地惊呼一声。
众目之下,他一声惊呼,自然惹来周围人注意。
沈墨正心里不爽,听到这考官的惊呼,冷哼一声:
「汝为何失态?」
同考官知晓自己犯错了,忙告罪一声,随即道:「有人作弊。」
他紧接着举起手里的一篇文章,高声道:「报主考大人,有人用往古圣贤的文章,冒充答卷。」
周围考官以及监临官——一干人等,都脸露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世上竟有如此犯蠢的乡试考生吗?
简直教人大开眼界!
于是,众人的好奇心,尽数被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