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她爹爹是六科给事中,二来夫君很厉害。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
身为女子,父和夫的荣耀,便是她们的荣耀。
随后,打发走周家表妹,徐青和冯芜回到书房,说了自己解决事情的办法。冯芜听得,目瞪口呆。
「夫君,你就是这麽解决问题的?」
「你就说问题解决没解决?」徐青逗她道。
冯芜捂着胸口,白他一眼:「得亏你娶的是我,换做别人,指不定被你吓出病来。「
「别人我也不娶。」徐青嘻嘻一笑。
冯芜脸一红,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徐青会意,跟冯芜练起了天籁和地籁,一会儿高昂,一会儿低回婉转,溪水潺潺,风光险峰 老何现在做了南直隶省的参政,头上还没布政使丶巡抚丶总督,着实春风得意。
他现在可是南直隶的民政一把手,不比老周强?
现在何氏在南直隶的丝绸生意,都得看老何脸色,家里族老,现在都不敢对他们这一房说三道四了。
大丈夫掌权,才是人间最快意的事。
这一切都得感谢徐小子啊。
可惜,他女儿年纪够不上。但老何已经有了想让徐公明娶平妻的想法。徐小子年纪轻轻,又是赵氏孤儿一般的出身,不多努力开枝散叶怎麽行?
他也是一片好意。
何参政今夜刚从外面应酬回来。
这次是个小局,有应天知府丶武定侯丶赵太监等人作陪。
没办法,魏国公来,现在才能让何参政高看。
回到家,管家送来徐青的急信,何参政立马酒醒了大半,他道:「徐公明的信,下次直接来找我,别耽误了大事。」
他清楚,徐青送急信,必然是大事,万一耽搁了,岂不是害人害己?
何参政骂了管家一顿,然后拆开信。
信一读完,剩下的酒全醒了。
乖乖不得了。
他让管家泡了一杯三曲灵参的参须茶,平日里都舍不得喝,这种时候,也顾不着了。他喝了参茶,思维飞速运转。
他倒不是想着拒绝徐青。
毕竟何氏现在的生意,须得仰仗徐青,而且此事归根结底是因为何氏的生丝生意和北孔的生丝生意起了冲突。
在金银财货面前,莫说北孔,夫子在世,也不可能平白让道。
皇帝想加他们这些豪绅商税都不行,北孔算哪根葱?
话是这麽讲,但问题也不简单。
何参政仔仔细细读了徐青的文章,心里不断盘算。
「此诚史家铁笔,一字不能改。」何参政见得文章厉害,心中更加有数,一方面给徐青批办报的手续,一方面开始写奏疏。
请陛下清丈孔府田亩疏!
其文意气洋洋,如江河奔泻。
这当然不是何参政自己上疏,而是给他京中的靠山代写。此是好机会,不管成与不成,都没啥损失,还能顺利为他上面的人加入变法派铺路。
现在变法派在朝廷中枢是大势,不可抵挡,
智者自然该顺势而为。
若是此事行通,再有南直隶清丈田亩的事情落下来,老何的阻力也会降低许多,若是行不通,
那老何也有话堵住。
何大人的效率很高,大明报的审批很快落实。
伴随徐青以及身边的势力发力,数日之后,一夜之间,大明报便在江宁府和应天府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上面刊载的内容惊世骇俗到了极点。
大明报的第一篇文章,以极快的速度落到了首辅的案桌上。
而且送出来的时间,正好是大明报刊发之前。
首辅见到这篇文章,先是一惊,随即大笑起来。
「元辅为何发笑?」户部侍郎陈复在旁边,见状凑过来。
首辅将大明报扔给陈复。
陈复接过来一看,先是一惊,随即明白了其中意义。
首辅抚须而叹,接续道:「徐公明一人,足抵得上十万雄师。」」
「幸有此人为元辅开道。」陈复跟着夸赞,心中盘算,此事一提出来,衍圣公府便已经输了。
世修降表和血脉不正,总得选一样吧。
关键是皇帝和首辅会逼他们选。
「衍圣公,周家女儿已经到了江宁府,咱们什麽时候申斥他?让他过来拜会咱们衍圣公府?」北孔一位族老开口。
另一位族老道:「徐公明此人刚硬,未必肯屈服。」
先开口的族老道:「无妨,我已经派人查清楚,江宁徐氏,来历怕是有问题。这是应天顾氏祖上的一篇记载。」
这族老拿出一页泛黄的纸张,上面写的是,顾氏的一个小宗被江宁徐氏胁迫的事迹,透露出徐氏竟是闻香教的反贼之后。
他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众位在大厅议事的孔府族老传阅一遍之后,纷纷点头称赞。
有了此物,加上衍圣公府的名望,徐公明要是不屈服,必定身败名裂,而且还能令首辅的变法受挫,更能增添衍圣公府在天下士林的名望。
这下谁还能说衍圣公府不作为?
他们个个欢喜不已,其实真正令他们对徐青不满的事,徐青居然和南阳何氏做生意,弄得他们手中的生丝价值大贬。
而且居然还不来主动认错?
岂有此理?
衍圣公见到这记载,亦是颌首。
江宁徐公明,近来好大的名头,但也不过如此罢了。
众人欢喜之际,有下人莽莽撞撞闯进来,举着一篇文章,高声大呼道:
「衍圣公,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