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有个小子在斗鸡场闹事,被店家着人抓捕,结果抓他的人不知惹了哪个好汉,被剥光了衣服,吊在一座楼外,引不少人围观,因此堵住了路。”李正的话中带着幸灾乐祸的味道。
徐正名笑道:“东都繁华,常引来各处的任侠、修士与异人,多有胸有豪气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那是常有的事,只是衙门那边就要伤脑筋喽。”随即又对李易道:“李君也不用担心,虽说出来得急,武君没来得及给你安排护卫,但有吾等在,大可放心。”
李易听得李正所讲,颇有兴趣,再听外面的吵杂人声,对新生活终于有了期待,想着想着,又朝马车厢角落的箱子看去一眼。
“马上就要开始做大地主了,是不是得找点兴趣爱好?若今后能种种田、养养花,炼个玻璃造个肥皂,也是快事?只可惜…”
他收回目光,捂住胸口,感受着体内阵痛,无奈摇头。
“催命之事不解,乱象火星在各地酝酿,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必须只争朝夕!”
一念至此,他又拿起书卷,低声诵读起来。
“咦?”
李易所乘马车远去后,旁边巷子走出两人。
二人皆是女子,一个个头稍高,穿淡红色绣襦、荆钗布裙,戴着帷帽,遮住了小半面孔,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盯着马车远去的背影,显露疑色。
“这股气息…”
另外一女也戴帷帽,但身着青色半袖与合身帛裤,她察觉到了什么,便问红裙女子:“阿姊可是发现了什么?”
红衣女子自袖中拿出块巴掌大小的司南,捧在手里,那司南的杓形指针晃动着、不断旋转,最后指向李易离去的方向。
青衣女子一愣,道:“恩人转世在那辆马车上?”
红衣女子皱眉道:“反应并不强烈,似有古怪。”
“那还继续东去吗?”青衣女子迟疑着道:“这司南都转向了。”
红衣沉吟片刻,道:“那辆马车不像是要久留的样子,不是去往洛阳,就是经过洛阳…”
“洛阳啊…”青衣女子低声惊呼:“洛阳来了那么一尊大佛修,实是太凶险了!咱们若是回去,指不定有什么下场!”说到后来,她有规劝之意。
红衣女子蹙眉思索,最后说道:“先跟着,静观其变。”
青衣女子叹了口气,却还是点了点头。
两女于是调转方向,循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离两女不远,一处三层小楼的屋顶,也有两人注视着马车。
这二人一高一矮,一个黑面冷脸、身材健硕,一个尖嘴猴腮、身子瘦削。
“总算是找到了。”冷面男子眯起眼睛,打量着马车,“武灵的胆子太大了!竟敢暗度陈仓!真是嫌命长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瘦削男子笑眯眯的道:“他那主母当年何等受宠,武灵在山里待得时间长了,不知道时代变迁,做些蠢事,也能理解。”
冷面男子点点头,又问:“何时动手抓人?”
“抓人?抓什么人?”瘦削男子摇摇头,“那是九郎君,哪轮得到你我抓?咱们是请!不过,主上知道了这事后,交代了,九郎君睡得时间长,心如赤子,不懂事,被武灵蛊惑,加上初见花花世界,难免有些念想,不妨先让他走走看看,吃吃亏、长长见识、知道厉害了,再请他回去。到时候,他心甘情愿,能省去你我许多麻烦。”
“不立刻动手?”冷面男子面露诧异之色,“那这…”
瘦削男子打断他,笑道:“有什么好担心?你真以为庄子里的人,说的是真的?什么见之则会、过目不忘,睡了二十多年的人,心如幼童,能明是非已是不易,还能有多大本事?他这次出来,身边没有武灵的人跟着,保准日日吃亏,迟早受不了,自己就想着寻人求助、找人托底,到时候你我出面,他还得感谢咱们呢!”
“你确定?”
“自然,”瘦削男子意味深长的道:“这马上,他就得碰上个大麻烦,还是他自找的麻烦!等他手足无措,便知人间险恶,咱们只管在旁等着,最多七日,咱们上门见他,说明身份,保准他求着咱们把他带走!”
冷面男子好奇道:“什么麻烦?”
“伱很快便知,”瘦削男子笑道:“那武灵也是天真,真以为自己的安排万无一失?殊不知,主上何等人物,哪有事能超出他老人家的掌控?走,跟上去。”
二人身子一晃,消失不见。
过了好一会,楼下的街上,一名老道士缓步前行,赫然是那洞庆子缓步走来,叹了口气:“这人情债越发难还了,本以为暗中护行,到地方就行了,谁曾想似乎又要再起波澜。只是,如此良才美玉,哪能放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