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抬手捂嘴,指缝间鲜血流淌,而后弯腰干呕,吐出一团血肉,似是内脏,抬起头见得李易又有动作,当即惊呼一声,身形溃散,变作漫天飞虫!
吓跑了!
李易心念一动,游目四望。
“不用看,人跑了,她修了近百年的道,逃命的本事还是有的,又没有慧景和尚那般执着之念,怎会与人拼命?”
先天真人将先天八卦图收回袖中,踏月而至,口中道:“这巫九鸾乃丰沮玉门山的传人,传承自上古十巫道统,除了精通气道禁,更是以身祭虫,化符为虫,躲于虫群之中,可衍生七次,除非能找到小虫一一斩杀,否则便无法根绝,若非如此,贫道早就将她斩杀了,不会留到今日,给你做人劫。”
顿了顿,她对李易笑道:“差点忘了,你连破慧景、巫九鸾之势,已是匪夷所思,当恭贺你度过人劫,定命此身。”
李易长吐一口气。
他其实无力去追,别看这一拳凶猛绝伦,但那是将体内溢出的、难以消化的外力混合为一,一拳宣泄出去,才有那般气象。
何况,他虽修成应身守意律,但身法、步法依旧还局限于健足之技,便以玄功运转,比之过去有天壤之别,但巫九鸾修道多年,手段玄妙,根本追之不上,追上了,对方克服恐惧,真要对敌,胜负其实难料。
先天真人会错了意,道:“你打碎了她的肉身,削了她七八成的根基,想要复原,少说得半年、一年,若真气不过,在这期间寻着她不断压制,总能将她打落凡尘,只是要记得隐蔽,此女毕竟挂靠官府,有了官身,折磨的时候得适度。”
“…”
李易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总觉得这仇结得不小,日后肯定要再做一场,只是…
“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先天真人一怔,随后道:“也对,你不曾见过贫道面目,但当初万安山中贫道以目就符,曾和你们同行,方才更以八卦之精华,衍生天材地宝之精气,化作你的资粮!”
李易当即恍然:“原来前辈是那個眼珠子!难怪听着耳熟!而且刚才是前辈相助,我还以为是道苯大师出手…”
“…”
先天真人神色略有变化。
既然知道是熟人,李易放松了许多,他心里有很多疑问,思量着是否该问。
“老衲也有助力,以佛门真元灌顶。”道苯和尚收拢金钵,缓步走来,看着李易的目光中有着欣慰,“老衲果然没有看错人,那颗珠子到底被你参悟通透,领悟了玄功秘法!这亦证明你与佛法有缘!”
其实与珠子无关。
李易暗道,这功法是学自安日巡法师,乃嫡传中的嫡传,至于那颗念珠,莫说参悟,摸都没摸几下。
“少往脸上贴金!”先天真人对老和尚不再客气,“以这小子的天资、悟性,什么功法不是手到擒来?想拿一颗珠子就想把人骗走、哄走?贫道既在此处,你是休想!”
说完,她也不等和尚回应,就对李易道:“郎君,贫道与伱也有缘分,不说万安山中,就说刚才,若不是贫道以先天图为你开辟智慧,此刻你已佛光浸染,再难回头,想必如今应当还留有余韵,能再修一门玄法!”
“先天图开辟智慧?”
李易心中一动,想到方才滋生念头、福至心灵的领悟,不由惊疑,细细思量,似乎能对得上,除了自己留的余韵有些大。
“果然如此!”先天真人见他反应,笑吟吟的道:“既然如此,你随贫道去长安,几日后的千秋节上可大放异彩,到时我将崇玄馆中的三种镇馆之宝拿出一卷,让你修行,如何?”
“不可!”
李易尚未开口,老和尚先就摇头。
“不是问你!”先天真人蹙眉以对,“修什么,走何路,当让他自己选,你投机取巧栽种佛功的事,贫道都没与你计较!但这第二部功法…”
道苯法师摇了摇头:“他不可在千秋节去长安!”
“哦?”先天真人收敛恼意,眯起眼睛,“为何?”
“这…”道苯和尚却吞吞吐吐。
李易本就打算婉拒,好不容易定命成功,当过些安生日子,巩固、体会肉身变化,哪有心思去长安,可听着二人对话,心中一动,想起一事,便没有开口。
“不愿说?”先天真人见老和尚吞吞吐吐,忽的一笑,“婆婆妈妈、遮遮掩掩的,当真不爽利!但尔等喜欢打哑谜,贫道却见不得打哑谜,你既磨磨唧唧的不说,就让其他人来说吧!”
她一转头,朝街头另一边看去。
冷面男子、瘦削男子两人刚才匆忙冲出,但一切变化太快,未及多言,已然尘埃落定,因出乎意料,惊讶之下,二人愣在原处,这时见先天真人看过来,心中一跳,醒悟过来,暗道不妙!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