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李一?”
听得此名,李易心脏猛地一震,接着反问了一句:“是‘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之易?”
徐正名摇摇头,正色道:“是‘天一地二’的一!”
“李一…”
咀嚼着这个名字,李易一阵恍惚,源于前身的混沌记忆中,居然生出几分遐思和片段。
道苯和尚、洞庆子等人一个个却不见意外,只是有的唏嘘,有的叹息,有的摇头。
先天真人则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表情,看向李易的目光中多了点其他意味。
虬须老者脸色凝重,他用质问的语气,问徐正名:“你说他是天家血脉、圣人子嗣?”
李易回过神来,也问道:“徐先生,你方才提及谥号?”
只有死人,才有谥号。
虬须老者亦是干脆,看着李易,斟酌了一下语气,道:“据本侯所知,夏悼王乃圣人与武惠妃长子,甚受喜爱,甚至以‘一’为名,但也正因此名因果太重,非寻常命格所能承载,哪怕是圣人之子、天潢贵胄,亦被压垮了命格,因此两岁夭折,被葬于万安山中。”
“一也者,始也,万物之本也。”先天真人则道:“事先不做准备,便给儿孙定下这等名字,实在是有些鲁莽、不该。民间之人尚且知道名不可太重,甚至有故意贱名生养的,他一个皇帝,竟不知这些,直接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此言一出,众人侧目,却皆不言。
唯有那冷面男子似有话说。
先天真人瞥了他一眼,道:“想说就说,我都抓住你了,已然生杀予夺,还会因言予罪?”
听得此言,尽管瘦削男子不断给他使眼色,但冷面男子还是一咬牙道:“以一为名,乃是圣人恩重,格外看重九郎君之意,寄之以期待!”
“嗯,这么说也对,”先天真人点点头,“当时的他,或许是有这等心思的。”
李易听着听着,逐渐对上了前身的遭遇,尤其是对上自己所知,也都分明许多,就连武灵这位在山中照料前身多年的忠诚之辈也找到了出处——
按老者的说法,前身李一,乃武惠妃之子,那武灵显然就是武惠妃的人,是武家的人。
整个脉络,就此呈现在李易面前:
二十七年前,前身本该死去,但因为那位圣人的关系,被生生吊着一口气,维持肉身不死,甚至为此建立万安山庄。
也只有皇室的财力、人力、势力,才能在那山中维持这么一座山庄,不仅提供衣食住行,还维持着一座大阵,更吊着一個应死之人的肉身!
要知道,李易走出万安山至今,时间虽然不长,但经历的事可着实不少,尤其是经历了定命一关,炼化非毒魄时资粮不足,要吞光精气葫芦、得老和尚、先天真人之助才可成,自然知道要维持一个将死之身二十多年,需要耗费多少天材地宝!
他的目光落到了虬须老者的身上。
这老人眉头紧锁,道:“天家之人死而复苏,这可是犯大忌讳的!都不说与律法相冲,就是学宫、道宫那边都不好分说!毕竟天后之事才过去不久,各家对此都十分敏感、忌讳,而且天宝以来,异变诸多,若让人知道此事,怕是又要再起风波。”
说着说着,他不再责问李易,反而问起徐正名:“你是如何知道此事?如何能证明自己所言为真?”
李易也有好奇,徐正名对自己的身世有兴趣,他本就知晓,在知晓偃师李家时还曾表现疑惑,但一直没有进展,入了洛阳又被案子牵扯精力,对自己身份的确认,理应是最近知晓,否则上次见面时就该说明才对。
“因三事。”
徐正名冲李易点点头。
“其一,我本就与李君相熟,自万安山同出,对他的情况知道不少,结合蛛丝马迹,本就猜到了大概范围;”
“其二,徐某最近正在追查一件案子,牵扯不少人,最近为了追踪其中一幅字帖,寻得了姐弟两人,恰好这二人乃是偃师李家出身,我为此回了一趟偃师,在探案途中寻得了一些情报、细节,进一步锁定了范围,基本确定了李君的身份,只是还差佐证、旁证。”
“其三…”
说到这,他看向被禁锢在正堂中央的冷瘦二人。
“是因这两位,他们可能不记得徐某人了,但我却记得他们,乃是陵台力士,一名司浒,一名董校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