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是洞庆子开口了,他面有苦色,道:“天宝以来,时移境迁,那长安皇宫之中有许多诡异之处,圣人居于其中,也不知是否被其影响,生出对你不利的想法来,为保安稳,当先观察一阵子,才好决断,武灵也是因此才不想你立刻去往长安。”
“如此一来,此次崇玄署在千秋节上,可就有些被动了。”先天真人嘀咕了一句,随后话锋一转,“不过,你也得小心,那洛阳侯虽不是個多嘴的人,未确认之事不会随便外传,可等他查的差不多,肯定要报于长安,那时你可就藏不住了。”
徐正名就道:“这事怪我。”
先天真人道:“你若不说,那老家伙不顾一切当场爆发,还真没有人能制得住他,他可是有名的不近人情,到时候李一被他抓走,更是麻烦。”
道苯和尚很有同感的点头:“前些日子,他甚至直接与上座动手。”然后话锋一转,“这里面的责任,该是老衲等人来担…”
李易摇头道:“此过不该旁人受过,我既猜到,理应提前准备,如今…”
洞庆子打断他道:“伱出来才几日?你在山中时,周围都是武灵的人,出山至今不到一月,何况牵扯皇室,不去查还好,查的越深,越会引起各方警惕,你比不得徐正名,有荡魔司的身份,有他爷爷留下的人脉,还能在宗正寺见得陵台力士。”
“几位误会了,本就是他人来寻我事,哪有我反思的道理?遇事就反省,一味内耗,也太不爽利,我是说,这事已发,多想无益,不如想想怎么应对。”
“言之有理。”道苯和尚点点头,“可先往大福先寺暂避…”
洞庆子打断他道:“能否与那洛阳侯沟通,让他隐瞒不报?”
先天真人摇头道:“他忠的并非宗室哪位皇子,而且…”她瞥了被制住的陵台两人,“皇帝理应已经知道你的事,这瞒不住,但依着他的性子,该是觉得尽在掌握,吩咐了人来处置,因此反而不好打草惊蛇,让他察觉吾等用意。”
“诸位。”李易忽然开口,“拖延、躲避这个思路不对,是顺着对方的节奏走,在身世之事上已经失过一次先机,该从其他方面掌握主动,这长安也不是不能去,而是不该被动去,何时去,怎么去,去做什么,当由我来决断。”
听得此言,陵台二人又用惊奇目光盯着李易。
“像!当真是像!”
冷面男子司浒忍不住嘀咕。
洞庆子叹息摇头:“话是如此,但做起来难。”
李易看着先天真人,道:“道姑不是说,如信王这般皇子,得了势力加持,便能走出十王宅,于外行走吗?我若能找到这般组织,有了后应,至少能多些选择,操作得当,便可掌控入长安的时机。”
此言一出,老和尚、老道士都是眼中一亮,齐齐上来一步。
先天真人笑了起来:“你们就别乱动心思了,大福先寺固然底蕴深,但依仗皇室之威才发展起来,底气不够、腰杆难直。至于药宗,深山老林里炼药的,地处岭南,真闹出事来,人还没到,已经完事了。”
道苯和尚低头念经,洞庆子道士眉头紧锁,却无言语。
徐正名叹了口气道:“可除了这两家,能快速接纳李君的,就只有咱们荡魔司了,但皇室若发话,咱们荡魔司更无力抵挡。”
“是你们荡魔司,贫道在崇玄署修行,管着你们。”先天真人笑了笑,才对李易道:“你可听过‘学林探路意难休,山径寻幽岁华留。书海行舟心向远,墨香盈袖韵千秋。’这首诗?”
“这是‘书山学海歌’?”徐正名神色一变,“道姑,你想说的是…学宫?”
先天真人笑道:“不错,正是‘蕴得兵仙书圣法,传继古韵新赋声’的学宫!这群人势力不小,手段多样,偏生组织松散、几无约束,却又抱团,岂非上选?我正好有一份束脩礼,本想给那丫头做个敲门砖,如今因荡魔司之故,让李一陷入这般困境,那就拿出来为他疏通吧。”
“但…”徐正名面露犹疑,“学宫可不是一般人可入的,若无百家天赋,便是世家子也只是陪衬,李君久居山中,虽是好学,但这才多久,再是为学也来不及。”
“做个陪衬,拉个虎皮、把人藏里面借势,足以!你还指望他在里面兴风作浪不成?”先天真人一挥手,“贫道有法子为他取巧,蒙蔽一时,只要过了奉思茶、六问礼这一关,便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