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轮到第二十九卦时,按照九图排列,这些地图上的纹理脉络瞬间看起来连贯起来。
李元心头一喜,再次查看起地图,很快对上了荒原里的一处地方。
“万瘴谷!丝毫不差!”
这种困顿许久,终于豁然开朗的感觉,让李元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万瘴谷可不小,而且危险重重,毒虫雾障终年不散,这可不是好地方。或许是有什么古修洞府?”
李元再次翻看古书,看到了某一个字眼。
“初六下河观。”
这句话还出现了九次。
李元心头一闪,此言隐喻,若换一个修仙之人的说话,那不就是河泽为兑,初六下兑。
初六为坎,下兑为变,坎上兑下!
异卦水泽节!
初六,习坎,入于坎窞。凶。习坎入坎,失道凶也。
可水泽节出,卦曰:水入泽中须节制,恰如其分自畅通。过度苦节终无益,执意强求事反凶。
李元心头一震,这代表此地凶险重重,却有孕得天地机理。得之天地顺安,乃无上缘法。
不节制强求凶死,节制贪欲而苦生不长。
或许是天意,也或许是运数,李元心中一热,不由自主的看向那“万瘴谷”,心血来潮观望水,机遇在前抉择难。
若没有水泽节卦象,李元绝对不会想去的,那里危险重重,他都不会多考虑一刻。
但水泽节上,守节度,苦悔恨。
上六:苦节,贞凶,悔亡!
苦守节度而悔恨亡之!
李元疲惫的闭上双目,自从修道五十多年来,每一日他都谨小慎微,退让躲避,安分守己,正应苦节。
苦节久而凶至。
这是冥冥之中的命数吗?
李元心头仍旧在挣扎,哪怕他知道心血来潮对应着万瘴谷,机缘在内,可终究是下不了决心。
坐在柜前的李元苦苦思索了一夜,直到天色既明,还是未下决心。
“还是再看看吧,再等一等。”
他一挥手,把一桌子的乱纸旧书收起复位,然后打开了藏经阁门,开始新的一天。
李元坐在柜前守了一上午,罕见的没有低下头继续着抄录书籍,只是一直在走神思索犹豫。
往来借阅书籍的弟子,见他这副模样也不敢多问,只是觉得这位一向随和的长老,今日有些不对劲,可不敢触了霉头。
“去?还不不去?”
看似平静李元,如同一湖之水,表面上静如滑镜,水下却暗流涌动。
第二日晚间,李元疲惫的闭上双目,准备好好休息一晚。
刚一入睡,他竟然做起梦来。
梦里,雾气弥漫,四周无边无际的大雾里,有着无数黑影重重的未知生物,似哭似笑的喧闹着,围绕着他周身隔着一层雾气张牙舞抓。
他一抬头,身前立着一块巨大的界碑,上书“万瘴谷”!
李元惊道:“我怎么在这里?”
他忙回身退走,拼命的往后跑,一道道嗤笑,冷嘲笑声响起,似人似鬼。
他往后跑了不知多久,气喘吁吁的瘫倒在地上,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水,只是这一遮挡视野,他的眼中就浮现出了一具面目狰狞的血色虎首面具,黑纹青须,煞目逼人,吓得他惊坐起来连连后退。
“是你!”
李元面色苍白,身前站着的正是当年追杀他到十万大山手持上品法器的虎首男子。
这虎首男子狞笑着向他走来,一双黑如墨色的眼眶里留着血泪,脸上却在残忍的笑着向他走来。
李元惊慌之下,连忙再次翻身爬起,往另一侧跑去,只是刚跑出没多久,他在雾气中看见了几道身影背对着他,刚好拦住了去路。
一阵寒风吹来,身前八道背影清晰起来,他们整齐的缓缓低下头转首看了过来,竟然是同样是八只面具,冰冷的铜质面首冷冷的看着他,一如当年。
“九宫众!”
李元心脏极速跳动着,忽然想起来,“还有一个中宫子!”
“呼~”
一道阴冷的寒气从他脖颈处传来,李元有些僵硬的扭动脖子看往身后,一颗只有嘴巴的恐怖头颅正贴在自己耳边,张着嘴巴,露出森寒锋利的牙齿,一口往他的脖颈处咬下。
“啊~”
一道瘆人的惨叫声响起,李元猛地坐起身子,从梦中醒来。
他回过神来,心脏在胸腔里剧烈的跳动着,还能听到噗通噗通的震动声。
“还好,还好是梦。”
李元也不睡了,盘坐而起,准备入定静心。
只是他一闭眼,那血色虎首的画面就扑面而来,让他不得不再次睁开眼。
“这是…”
李元心中一寒,不是因为恐惧那些吓人的画面,而是因为他反应过来,是自己被心魔入体了!
那一场梦,就是心魔入侵,在他内心最为混乱懈怠之时,入侵体内,潜伏于灵台元神之处,时时刻刻折磨着挑动着他的心绪。
强敌可逃,心魔何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