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山中寂静,唯有蝉鸣之声忽显躁动。
沈家大院,内堂。
香火缭绕,环荡于神龛之上的一众牌位间,现代都市内,能有这样一座供奉祖宗的祠堂,已属少见。
“只缘彼此怀真土,遂使金丹有返还…”
就在此时,一阵苍老低沉的声音幽幽响起,引得烛火跳动。
沈向荣刚刚进门,便听此言,当即恭敬地站在一边,不再言语。
“妙啊…真是妙…道家丹语,真是妙不可言…”
那道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透着一丝回味悠长。
意止为土,止于肾为戊土,止于心为己土,二土相合为用,便是真意,就如大地一般,安忍不动,一念不起,骤显金丹返转之妙。
“可惜啊…人类最大的悲哀便在于此,心猿难伏,意马难收…如何才能证得那无极纯阳之道啊。”
那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透着一丝落寞和悲凉。
“爷爷,您枯坐山中二十年,性功已深,念念不随,已得真意,未必就不能…”沈向荣看向祠堂深处,忍不住开口道。1
“念念不随,已得真意?”
话音未落,那苍老的声音便再度响起,将其打断。
“修行,便是最大的执念啊。”3
此言一出,沈向荣沉默不语,似在咀嚼着这句话中的玄妙。
“龙虎道符…那人找到了吗?”
就在此时,那苍老的声音话锋一转,变得凌厉非常。
“还没有…当时炼符观内人太多了,实在…”
“一定要找到!”
沈向荣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那苍老的声音打断,后者的语气变得沉重冷冽。1
“龙虎张家…八十年未有香火再启,我一定要确认这一脉是不是真的断了根…”
“爷爷,龙虎山这一脉传了这么多年,难免有法门外传,即便有人精通龙虎道符,也未必是张家的人…”
沈向荣忍不住开口,他实在想不通,自己爷爷避居山中二十年,养气功夫已经极好,可是仅仅龙虎张家这个名字,便让他方寸大乱,坐立难安,好似心魔一般。
“你不懂…你不懂…”
“你没有见过张家的人…自然不知道…”
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透着一丝沉重。
沈向荣沉默不语,他知道自己的太爷爷早年曾经拜在龙虎山门下,修行道法,那时候,他的爷爷也跟着住在山上一段时日,或许接触过龙虎张家的人。
“目中无人…目中无人…”
苍老的声音好似从牙缝之中挤出来的一般。
“这般心性也能纵横道门…”
“不…”
沈向荣的话还未出口,便被那苍老的声音否定。
“那不是娇柔做作的目中无人,也不是狂傲孤绝的目中无人…”
所谓高高在上,还有高下大小之别,可是龙虎张家的人…
“目空一切,物我两忘…在他们眼中似乎连自己都没有…”苍老的声音变得有些急促,甚至有些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