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脑、千层糕、面茶,还有刚出锅油汪汪的炸大麻花,表面洒了芝麻、糖霜,勾出了小福子肚子里的馋虫。
他往摊位前挤了挤,瞧着小吃流口水,但也仅仅是流口水,当徒弟的,没有薪水,全靠干杂活领点油水。
平日里去买块布裁身衣裳就花得七七八八了,万万没有闲钱买些零嘴。
“等混上师傅了再吃。”
小福子袖子擦了擦嘴,刚想走,忽然想起前两天帮少班主打扫了屋子,挣了四十块,怕钱被偷了,缝在衣服内衬里。
他赶忙翻开衣领,将内衬上缝死一块布扯开,拿出了票子,买了一根炸大麻花。
摊主将麻花递给他,他伸手要接,却见那麻花上,长着一只又一只的人眼睛,正盯着他看…
小福子从入梦开始,袁不语就抽着烟瞧着,他先见福子四处张望,便暗自夸奖:“玄小子掌握挺快,梦织得真,小福子没瞧出破绽来。”
又过一会儿,小福子扯开衣服,拿出四十块钞票来。
袁不语再次赞赏:“一道梦能把小福子搞得五迷三道的,连贴身的钱骗出来…有悟性啊。”
话还没夸完,就听小福子原地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咋啦?”袁不语朝着小福子走去。
周玄知道自己编的是个美食梦,见小福子哭了,还误会了,问:“福子,是不是被梦里的吃食馋哭了?”
“哇,眼睛,眼睛,一条麻花上,长了好多双眼睛,吓死我了…”
袁不语听完,气得吹胡子瞪眼的,数落道:“玄子,让你做梦,没让你吓人玩,看给小福子吓得,估计往后半年都不想吃麻花。”
“我梦里头就没编麻花…”周玄也纳闷呢。
但他一琢磨,对袁不语说:“想起来了,我响木牵小福子入梦那一刻,眼前瞧见那纸人艄公了…那长眼睛的麻花,不会是他捣的鬼吧?”
“纸人艄公?行了,我知道那纸人艄公的来历了。”
“那艄公是谁啊?”
“呵…”袁不语没回答,他先冲尚在嚎啕的小福子肩膀一拍,说:“行了行了,小福子,大老爷们,怕几双眼睛?实在不行,找玄子要点精神损失费。”
周玄也觉得过意不去,掏了八十块,说:“伱陪练四十,损失费四十,给了能不哭嘛?”
小福子哭得直哆嗦,一边抹泪一边伸手接钱:“哇…钱我拿了可以…不哭。”
周玄把钱塞小福子手里:“行了,你先回屋吧…”
“少班主,我还想接着做梦,那么怪的梦,我…我觉得刺激,想做,爱做。”
还做?搁这儿赚我精神损失费呢?
周玄好说歹说,先把小福子劝回了宿舍,他对袁不语说:“老爷子,人走了,我那艄公咋说?”
“那艄公啊,不是别人,正是你自己。”
“我?!”
“这人啊,不止一個意识,而是有两个,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你平日里活动,吃喝拉撒的时候,明意识在主导你的精神,可等你睡着了,明意识沉睡,那暗意识就接管你的精神了,人梦中数以万计的喃喃私语念头,都是暗意识编织出来的。”
袁不语的话,别看绕,但周玄真听明白了,暗意识其实就是潜意识呗。
没想到师父还是个心理学大师,
“咱们生出的梦,暗意识也会促成一部分梦境,但正常说书人的暗意识,极少出现在神启秘境中,即使出现,也没有以鬼祟的形象出现的。”
袁不语抽了两袋烟后,放下一句话:“我去烧菜了,我这当师父的有种感觉,你小子,有可能把说书人这条路,走出不一样的风采来。”
随着袁不语渐行渐远,
周玄吐了一口浊气,他在听完袁不语的话后,便懂自己的潜意识,为什么是阴森诡异的纸人艄公。
因为他是死过一次,从阴曹地府里逃出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