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班有长期订报纸的习惯,款式有七、八份,天没亮,邮局投递员就骑着自行车,将报纸送到门房。
周玄起个大早,去了门房,将报纸翻了翻,没找到血井会的暗语,便去了院子,拿出写好的书梁子,边念边找感觉。
吃过早饭,
袁不语手里活也做得差不多了,过来指点,不针对书梁,主要针对周玄的“声台形表”。
“声音要洪量,别怯场,大胆说。”
“你小子身条是真不错,形象气质都好,但在台上迈步和生活里迈步,不能是一个劲,走的时候别含腰,步子慢才有范儿。”
“至于表演、台风,不是一时半会儿打磨得出来的,你先演几场再说…”
“嗯,我打算晚上就开演。”周玄将登台的计划讲给袁不语听。
“演呗,经验都是演出来的,只要上去能讲得出词,不是张嘴懵就行。”
袁不语很支持周玄“赶鸭子上架”。
夜幕降临,
周家班的外院里,已搭上了地台,台上立着一张木桌,折扇、醒木于桌上放置得整齐。
班子里的师傅、徒弟、师兄,基本全来了。
本来晚上也没什么事,无非就是聊天、喝酒、下棋,有点追求的,搁屋里看看报纸书籍。
这会儿听说少班主要讲书,都给面子,要来听听,各个自带小板凳。
除去班子里的人,附近的街坊也来了些,都图个热闹。
余正渊高兴,提着暖水壶,帮着续茶水,时不时还鼓动着大家伙:“待会小玄一讲书,你们别让巴掌歇着,听两段就鼓一次掌。”
周玄:“…”
这还没开演呢,大师兄先帮忙找好了“领掌员”?
“这友情掌声,能攒香火吗?”周玄问袁不语。
“这要能攒香火?那说书人里厉害的就不是手艺人了,全是大官员大领导。”
讲书约好的时间,是晚上八点整,还差五分钟开场,周玄已经开始热场了,上了台,清清喉咙,闭着眼睛,回忆回忆书梁子里的重点,
就在这时,来了一个奇怪的观众。
观众是個中年男人,手、脚、脸,怎么看都像个瘦子,偏偏肚子大得不成样子,比十月怀胎孕妇还要大。
周玄通灵望相之下,竟然望不出这中年男人的相。
再仔细一瞅,便瞧见那男人的脸、脖子、手,都打了一层厚厚的粉,耳后根忘记扑粉了,露出紫色的瘢痕——尸斑。
这男人,竟是个死人?
“这位朋友,走错地方了吧?”
周玄下了台,拦在男人身前。
“你是讲书先生?我们晚上没乐子,听说有讲书的,就过来瞧一瞧。”
男人挺客气,但他讲话,不是喉咙发声,而是肚子在发声。
而且分明是一个人,却要说“我们”。
这会儿袁不语过来了,打着圆场,说:“来的都是客,找个位置坐吧。”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大肚男人找了把凳子,在角落里坐下。
一直闭目养神的周伶衣,也起了身,拉了把椅子,坐到了男人旁边两米处。
大肚男人朝周伶衣抱拳行礼,周伶衣没搭理他,他只好作罢,尴尬的坐回了凳子上。
“啪”
醒木惊堂,
场子里原本还聒噪着,听到醒木响,便都知道是说书开始了,纷纷停了嘴,听周玄讲。
“多谢大家捧场,我刚学书不久,仰仗诸位人情,斗胆为大家讲部书,书名叫白眉大侠。”
“三月的天气,万物复苏。秦川八百里,绿柳成行,那是风景如画,顺着大道,来了一个人,名叫徐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