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正渊堆着笑,敲了敲开着的门。
“大师兄啊,找我有事?”周玄起身去给余正渊倒水。
“别倒别倒,我自己来…哎呀,你现在可是戏班的大宝贝啊,大师兄都想跟班主提意见,给伱做张海报,贴到大门口,让走过路过的都瞧瞧——这就是我们少班主!英俊、有才华、年少有为…”
余正渊夸人的词是一套一套的,手还不慢,夸人放茶叶倒水,一气呵成。
“大师兄,都是自己人,有事直接说,别尽给我带高帽。”
周玄太懂大师兄了,他只要捡好听的说,必然是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你看啊,莲花娘娘约的日子已经过了一天了,你傍晚还演了评书,这精力怕是跟不上啊,
大师兄觉得,你要以身体为重,别累着,这两天,好好想书梁子,争取在莲花娘娘的寿辰上,说个满堂彩。”
看人看脸,听话听音,周玄听出了余正渊讲话的弦外之音了。
“大师兄,你话里话外离不开莲花娘娘,是不是她对咱周家班的生意很重要?”
余正渊是個工作狂,每天每夜想的只有周家班的生意,忽然提莲花娘娘,必然与生意有关。
“还是玄子聪明,莲花娘娘在周围四个府的信众极多,许多富贵人家的族长、掌舵人,都是她的信众,若是你把娘娘说满意了,说开心了,那他的信众要请冥戏班,不得先挑咱们吗?
富贵人家,你知道的,选戏码从不看价格,哪出戏码贵就点哪出,每个月要能吃上他们几桩生意,够发周家班小几个月薪水的。”
周玄不太关心周家班的生意,有些门道不太懂,问道:“不对啊,大师兄,咱们周家班的冥戏,那是平水府的招牌,还需要再额外打广告吗?”
“环境变了,平水府的有钱人,换岔太快了,现在很多老板都不是本地人,什么明江府的,广原府、荆川府的,他们葬礼唱冥戏的风俗不浓,但这三个府信莲花娘娘的多,而且很虔诚…”
“明白了。”
周玄懂了,余正渊是打算将客户群拓展进这些外地来的富豪里,但一直也没什么手段,刚好借着自己这场书,攀上莲花娘娘这层关系。
我就讲个书,这还扛上周家生意的大旗了。
“大师兄,我尽量给莲花娘娘说开心了。”周玄才答应下来,门外传来一阵铃声。
周伶衣提着牛铃,迈进了屋。
“班主。”余正渊起身打招呼。
“大师兄,让我弟好好休息吧。”
“唉。”余正渊应了声,先撤了。
“姐姐。”周玄跟周伶衣打着招呼,说:“这么晚了,还没睡呢?”
“周家班里出了鬼,我出来找找,刚好碰上大师兄找你聊天,便进来了。”
周伶衣将牛铃放在桌上,拍拍周玄肩膀上的灰,说:“你这些天够辛苦了,周家班这两年,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瞧瞧你,明明就呆自己家里,却像个风尘仆仆的旅人。”
“大伙都高兴,我多说几场书是应该的…额,其实也是为了攒香火,我心香已经烧过六寸了。”
周玄实话实说。
“攒香火重要,大伙开心也重要,但你自己身体最重要,莲花娘娘的事,能成就成,成不了也没什么,别有压力。”
周玄心头暖意陡生,果然只有姐姐才关心自己累不累。
“早点休息吧,人哪能这么熬…”周伶衣嘱咐完后,提着牛铃出门。
“姐姐,你说周家班里出了鬼,指的是?”
“有个害人精,擅长掩盖自己气息,我内院外院找了好几圈了,狗也全放出去了,愣是没把他找出来。”周伶衣说道。
“姐姐,我倒是想起来了,下午洗澡时候吧,我觉得锅炉房那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