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的某条巷弄。
雾气像墙壁一样,团团而围,能见度极差。
黑衣使者和观察者停下交谈,神情凝重的望着雾中走出的四道身影。
他们的眼珠都已经被剜掉,紫黑色的污血凝固满脸。
这四道身影中,有两道对于两人来说并不陌生。
走在最左侧、唯一的孩童,虽然黑衣使者和观察者没有亲眼目睹,却在昨晚汇聚在达尔顿·赛斯住处商讨事情时,听达尔顿·赛斯从门缝里窥探后描述过。
脖颈上长着一颗醒目黑痣、半夜敲门的小孩!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在白昼也出现了,还是以这么古怪惊悚的方式。
而最右侧的那道身影,三十来岁年纪,又黑又瘦,正是达尔顿·赛斯在这个村子里使用过的身体,村民信春!
昨天晚上,信春在那名孩童敲门之后,不由自主的打开了木门。
黑衣使者和观察者在千钧一发之际,从屋后的土窗里溜走,成功逃出生天,却来不及救下开门的信春。
后来,他们两个跑进观察者在这村里的屋子后,信春还如影随形般出现在观察者的屋子外,同样被剜去双眼,敲响了观察者的门!
四个人里,两个都有问题,另外两个陌生的村民,估计情况差不多。
绝对要小心这四个人!
此刻,四人看不到黑衣使者和观察者,但肩并肩的排成一行,结结实实的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八条手臂在半空胡乱的摸抓着,伴随着他们的动作,浓郁的雾气被拨动,仿佛水流一样流转激荡,带起一阵湿漉漉、冷冰冰的触感。
那四人一言不发,每踏出一步,都会仔仔细细的摸索着周围的每一寸空间,好像生怕漏掉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嗒、嗒、嗒…细微的脚步声绵密清晰。
一点点的,四道身影在朝黑衣使者和观察者靠近。
两人意识到这点,面色微变,毫不迟疑的转头就跑!
然而,他们没跑几步,立刻发现,自己与那四名眼珠被剜掉的人之间,距离非但没有拉开,反而越来越近!
他们逃跑的方向,正是四人所在的方向。
情况不对!
这里看上去交通四通八达,他们可以从任意一个方向走,但实际上,不管朝哪边,都只有一个方向。
只能前进!
这是一个一维世界!
黑衣使者和观察者立刻停下了脚步。
观察者语声低沉的说道:“那四个人的问题很大。”
“如果被抓到,可能会变成其中的一员。”
“不过,我们现在跟他们四个,在同一条直线上。”
“两边都是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现在想要离开,必须想一个办法!”
黑衣使者沉默不语,似在急速思索着什么。
踏、踏、踏…
四人摸索前进,距离越来越近。
八条手臂在半空划拉着,即将触碰到黑衣使者和观察者的衣摆。
就在这个时候,黑衣使者终于想到了什么,迅速说道:“我曾经听说过,华国的象棋里,士兵没有过河之前,只能前进,不能朝其他任何方向移动。”
“但过了河,就可以横着走!”
“我们现在的情况,就跟没有过河的士兵一样,想要离开,就得越过这四个人。”
“一起冲过去!”
“尽量不要让他们的手碰到!”
说着,黑衣使者重重蹬地,整个人猛地蹿了出去,冲向四人身侧。
观察者立刻跟上。
察觉到两人的靠近,路行宽四人马上伸出手臂,大小不一的手掌,朝着两人抓去。
黑衣使者速度不减,就在几条手臂即将抓到他的刹那,猛地俯下身体,躲开四人抓摸的同时,一把抱住最左边的路行宽的腰,然后全身发力,将其朝着身后抱摔过去!
同一时刻,观察者也用一样的招式,抱住左侧第二人随柏的腰,朝后抱摔!
砰砰…
两声闷响,路行宽和随柏顿时被摔倒在地。
几乎在同时,站在随柏右侧的丁妇,挥舞着手臂,一把朝观察者抓去。
观察者急忙直起身,试图闪避,但速度却跟上不自己的反应,肩膀被丁妇的右手触碰了一下。
下一刻,观察者已经重新站起身,一脚踢开丁妇,大步流星的朝前方跑去。
黑衣使者的动作比观察者快了一步,跑在观察者前面。
两人没有回头,用出所有力气朝前奔跑。
一直跑了很长的一段路之后,刚才那四道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在身后的茫茫雾气里,黑衣使者和观察者这才一点点放慢速度,最终停下,叉着腰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呼…呼…呼…”
两人胸膛剧烈起伏,额头满是汗水,在没有“数字能量”、用的还是一具营养不良的孱弱村民躯体的情况下,刚才那一通爆发,几乎用光了他们所有的力气!
好一阵之后,两人才渐渐恢复过来。
“这是…到哪里了?”这个时候,观察者环顾了一圈四周,狐疑的开口。
黑衣使者游目四顾,微微摇头。
现在周围雾气厚重,墙壁一样遮挡了视野,两人哪怕面对面的站着,看对方的面容都有些模糊,这么大的雾,什么路标、房屋、院墙、树木都看不到。
他们刚才只顾着逃跑,目前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
正想着,前方雾气开散,一座宽敞简陋的院子出现在两人面前,虚掩的门里,院子最里面的茅草屋前,趴着一条上黑下白的田园犬。
村长家,到了。
嗒、嗒、嗒…
细微的脚步声,在雾气里悄然回荡,如同一颗投下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浓稠雾气翻卷间,一道孤零零的身影,一点点浮现。
那是一名穿着土黄色裋褐的村民,他衣裳破旧的行走在雾中,每一步都精准无比,似乎拿尺子量过一样。
行走之际,这名村民脸庞微微转动,不时朝四周望去,显得非常警惕。
就在他刚刚侧头看向左面的时候,正前方的雾气里,忽然出现了四道高矮不一的身影。
穿着土黄色裋褐的村民眉头一皱,但还是直直的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