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出事之前,御史中丞闫散在同僚间的口碑一直不错。
“我同他…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成亲我也只远远瞧过他一眼,见他相貌端正,举止有礼,想往后过个相敬如宾应当不难。”刘元回忆起闫夫人说这话时幽幽的语气,同林斐复述闫夫人当时的话时,忍不住叹道,“我昔时以为寻常百姓夫妻想要一辈子过得好不易,没成想闫夫人那等有父兄倚仗的官家女亦有这等烦恼。”
“两人成亲时,闫散才入仕途,闫夫人的父兄却已入仕多年。闫散要走的顺,少不得闫夫人父兄提携铺路,有这一层关系在,他对闫夫人也不会差。”林斐翻动着手里的卷宗,说道,“如今闫夫人父兄仍然在仕,虽不如闫散仕途顺遂,却也不曾跌过。所以当不是闫夫人家里的原因闹的不和,却又是什么原因令两人致此?”
“据闫夫人所言,成亲之后,她才知晓闫散其实是个好色的。”刘元解释了起来,“最先遭殃的,是跟随闫夫人多年的一个丫头,闫夫人道自己是拿这丫头当妹子的。那丫头同一个小厮青梅竹马,感情很是不错。两家都说好了,待丫头一及笄就嫁过去,却没成想不过上个香的工夫,丫头便出了事。那是个烈性的丫头,羞愤之下撞柱身亡了。”
刘元说道,“闫夫人自此大怒,同闫散发生了剧烈的争执,两人一度闹到要和离的地步。”
林斐“嗯”了一声,对闫夫人的话不置可否,他看着案几上的卷宗连头都未抬一下,口中却是接了刘元的话头,“那他二人为何不和离?”
“闫夫人娘家,哦,是闫夫人道她娘家自诩丢不起这个人,不准闫夫人和离。至于告官什么的…告了自家夫君,自己成了罪官夫人,还要连累娘家,娘家便更不许了。”刘元啧了啧嘴,摇头,“闫夫人的意思是她父兄觉得面子事大,一开始没有插手她夫妻间的事。如此的默许同纵容叫闫散看明白了其中的弯绕,往后行事便也不再顾忌,越发猖狂起来。”
虽然不知道闫夫人所言真假,但其所言倒是令人颇为感慨。
“这世间人同人之间的关系多是如此,”林斐拿起案上的茶盏,抿了口茶,道,“一味的容忍换来的往往并不是欺凌之人的收敛同悔过,而是变本加厉的践踏。”
刘元听的心惊,却是认同林斐所言的:莫说夫妻了,便是血脉相连的血亲闹将出来的事还少么?
“闫夫人一开始还曾同他争执过,却反惹来他动手。自此心灰意冷,两人只在人前做恩爱夫妻,人后便各管各的了。”刘元又继续说起了案子的事,“不过他到底是官员,光明正大的同那些嫖客一道出去狎妓是不成的,是以私下里会招一些暗娼来。后来,暗娼也不怎么来了,可闫散那里却照常有人出没。闫夫人道她不敢多管闫散的事,也曾怀疑过那些人是不是正经人家的姑娘,被诓骗或者用什么见不得光的手段弄去的。”
闫夫人口中的闫散是个什么样的人至此算是说明白了。
至于案子里那几个年纪小些的…
“他们家里人个个都道自家的孩子是个乖觉、老实、文静的,定是我们弄错了!不过我等在那几家的‘乖孩子’的屋中都翻出了不少妖精打架的册子,且还不是一般市面上所见的妖精打架,开头的鞭子已叫下官吓了一跳了,之后更是…真真是叫人大开眼界!”
好一群乖觉、老实、文静的孩子啊!不过这喜好倒是痛闫夫人口中的闫散对上了,算是几人的共通之处了。
“闫夫人既道那些被闫散弄去的极有可能是正经人家的姑娘,我等便想或许可以试着自这几人是否掳过或者骗过正经人家的姑娘,以致招来报复这一处查起。”刘元禀报道,“白诸同魏服已在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