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你在崇经书院时不曾加入君子社,但我希望往后由你继承我的衣钵。交出药材,保全你在乎的人,这是我给你最好的建议。”
褚丹青留下了这最后一句话,飘然而去。
那一袭白袍很快就消失在枫叶林间。
顾经年失神了许久,再回过头来,裴念、沈灵舒已赶到他身边,一左一右把他从悬崖边拽回来。
“他与你说什么”
“让我们别查了。”顾经年道:“他都承认了。”
“什么”
裴念办过许多大案,主动跑来承认的却少见。
顾经年道:“君子社是他创立,笼主是他的同窗,数十年间,他们一直钻研炼术,养虺炼药,他们背后有宰相支持,你能拿他如何”
裴念眉头微皱,正待开口。
顾经年抬断了她的话,道:“你只是一个寻常人。”
裴念一滞,大受打击。
她甚至没有留意到,顾经年作为一个巡检本不该以这样的语气与她这个缉事说话。
但她是个倔脾气,回到崇经书院,依旧要去找褚丹青的同窗、那位女先生龙敏芝问话,可惜,龙敏芝今日并不在。
回到阳城,顾经年忍了一夜,次日才去见了凤娘。
窗户开着,可看到外面的榕树。
凤娘遂语带揶揄道:“顾巡检,何必一大早就板着张脸过来”
“我收到你们给我的答复了。”
“哦”
“褚丹青亲自找到我,要我把药材交出来...
顾经年说话时,凤娘附到了他耳边,吐气如兰,小声道:“外面两棵树很傻的,你写字与我说。”
一支眉笔被递到顾经年手里,他一边说话,一边写下一句话。
“昨日是你派鸟儿告密否”
凤娘目含嗔意地瞪了他一眼,怪不得他今日脸色不佳。
她拉过顾经年的手,用手指在掌心划了个“否字。
顾经年遂写道:“楼师兄以布包喂鸟传信。
“谁知他是谁。”
凤娘先是小声啐了一句,在他掌心划了几个字。
“非我鸟儿。”
“那是”
顾经年写了两个字,感受着掌心凤娘用指甲划过的触觉,那一笔一划,分明是“笼主”二字。
“笼主也会驱鸟”
凤娘掩唇,轻轻“嗯”了一声。
顾经年想了想,于是猜到了笼主是谁。
当时,楼明德喂的那鸟儿飞向了崇经书院,很快又从书院飞回来。
笼主既是褚丹青的同窗,又还在书院当中,想必便是名字列于君子社第二位,留在书院教课的那位女先生了。
他遂在纸上写下“龙敏芝”三个字。
凤娘一看,愣了愣,写个了“谁”字。
“是笼主否”
“不知。”
凤娘瞥了他一眼,轻声道:“你倒比我先知道了。”
两人还在假装聊着天,渐渐地,顾经年却有些失神。
他看到瓦舍中的几个赔钱货在街上拉客,忽明白为何这些有一身本事的异人会过得这么辛苦,想来,必是太害怕那些炼化异类的“君子”了。
愣愣想了一会,胳膊被凤娘掐了一下,顾经年回过神来。
“怕了”凤娘问道。
顾经年摇了摇头,把褚丹青带给他的压迫感从脑中驱散,在凤娘手心写下“计划照旧”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