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忘记说了,”莫里斯的声音突然响起,及时打破了这有些尴尬又有些紧张的气氛,他转向邓肯,“布朗的学生伽罗妮是一个森金人——在北方城邦确实不太常见。”
接着他又看向站在门口的伽罗妮:“这位是邓肯先生,他是……”
“莫里斯先生的朋友,旅行中的探险家,对布朗·斯科特先生的研究很感兴趣,因此顺路拜访,”邓肯主动说道,“希望这没有给你们带来困扰。”
“……老师在休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但他确实提起过莫里斯先生可能会来拜访,”伽罗妮说道,与那高大健壮身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她的声音总显得有些轻细迟疑,还带着仿佛畏惧般的不自信感,在说话的时候,她甚至不敢跟邓肯和莫里斯对视,只是一边嘟囔着一边朝旁边让开,“你们先进来吧,外面很冷。”
莫里斯道了声谢,便与邓肯一同踏入了这座房屋。
门轴转动声打破夜晚的寂静,黑色的房门关闭了,街道上再次安静下来。
进入大门,首先所见的便是一间颇为朴素的客厅,客厅里的家居陈设看上去已经使用了一二十年往上,客厅一侧连接着厨房与餐厅,另一侧则有一条通往二楼的楼梯,楼梯下面则还可看到一道窄门,那可能通往地下室或酒窖。
在电灯的明亮光芒下,这客厅中看不到什么可疑的阴暗角落,入目所见的一切,都十分温馨且……普通。
邓肯与莫里斯没有表现出过分的好奇,只是简单打量了一下四周便在伽罗妮的带领下在客厅落座,随后那位身材高大的森金人女士便走进厨房,开始忙忙碌碌地煮茶以及准备点心。
“要来些甜煎饼和香肠吗?现在只有这个了……”伽罗妮在厨房对两位客人喊道,声音中略带歉意。
“有杯热水就行了,不必那么麻烦,”莫里斯摆了摆手,等伽罗妮走过来的时候又不经意般问了一句,“对了,你一直住在这里吗?”
“嗯,一直住在这,”伽罗妮点了点头,“老师之前出了一段时间远门,他把钥匙交给我,让我帮他打理这里——我就干脆从之前租的地方搬过来了,一直到现在。最近他回来了,我就继续住在这里照顾他。”
“出了一段时间远门?”莫里斯下意识皱了皱眉,“是什么时候的事?”
“……五六年了吧,”伽罗妮想了想,不太肯定地说道,表情又有些羞愧,“我总是记不太准时间,老师经常说我。”
莫里斯和邓肯交换了一下眼神。
“布朗先生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邓肯仿佛随口问道。
“大概一个月吧,”伽罗妮似乎并没多想,只是闲话家常般回答着客人的问题,“他突然回来了,说旅行很累,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哦,就是那之后他提起要邀请莫里斯先生来家里做客的。”
“刚收到他的信时,我也十分惊讶,”莫里斯顺势往下说道,“他已经很多年不曾跟我联系了,多年前我最后一次收到他的消息,还是听说他要乘船出海……啊,好像是一艘叫做‘黑曜石号’的小型邮轮?”
一边说着,他一边不动声色地关注着眼前之人的反应。
然而伽罗妮在听到“黑曜石号”的时候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她只是回忆了一下,便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他出门的时候没有跟我说太多……”
这位女学生回答时的语气神态都没有任何问题。
然而她的回答本身就明显不太对劲。
她不知道自己的老师出门坐的是哪艘船!
如果是普通的师徒关系,这当然没什么,但她跟那位民俗学者之间的关系显然超出一般师徒——布朗·斯科特可以把自己的居所钥匙都交到这位学生手上,而后者更是在这里一住六年,并且在老师“回家”之后又毫不迟疑地承担起了照顾的责任,有这种亲密且相互信赖的关系,布朗是不可能在出门时没有告知伽罗妮自己的行程的。
伽罗妮坦然地迎着访客的目光,脸上的表情淡然平静。
仿佛发生在她身边的一切,都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