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妆台前的阿加莎突然停了下来,她反而仿佛察觉了什么,在短暂犹豫之后,她慢慢抬起手臂,向着前方的镜子伸出了手。
冰凉而坚硬的触感传来,那是一层没有生机的玻璃。
镜子中的身影犹豫着,犹豫了不知多久,她才也跟着抬起胳膊,将手指探了过来。
指尖触碰的感觉突然传来,中间伴随着些许温度。
下一瞬间,阿加莎那混沌黑暗的视野中便浮现出了新的光影——在那没有生命的镜面中,突兀地浮现出了一个散发着微光的、朦朦胧胧的轮廓。
她们隔着镜子静静相对着,房间中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过了很长时间,镜子前的阿加莎才突然打破沉默:“你在?”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迟疑。
“嗯,”一个声音仿佛直接钻入她的脑海,“我在。”
“你……什么时候出现的?”
“钥匙,”阿加莎脑海中的声音平静地说道,“从你拿到那把钥匙的时候,我就在了。”
阿加莎一时间没有开口。
这感觉很……诡异,因为她能明显地意识到,脑海中的那个声音就是她自己的声音,她甚至能感觉到那个声音开口时流露过来的些许情绪,然而她又能明显地意识到,正在跟自己交谈的是另外一个个体——那不是自己头脑中的幻象,不是精神分裂形成的人格,不是自己的某种“附属物”。
不可思议。
“不可思议,”镜中的她说道,“非要说的话,症状上有点像精神分裂?但显然不是……”
“再高明的精神医师怕是也解决不了这个难题。”
“别再给城邦里的精神医师添麻烦了——他们最近全是麻烦。”
阿加莎突然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这种跟“另一个自己”交谈的感觉前所未有,交谈中……她总有一种逐渐分不清到底哪一个才是“自己”的错觉,虽然实际上并没有发生认知混淆,但她忍不住要停下来整理整理自己的思绪。
过了片刻之后,她才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那把钥匙……把伱的灵魂保留了下来?然后以此为媒介,把你送到了我的……”
她说到这有点卡壳,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自己的状态。
自己面前的那影子……到底是在自己的头脑中,还是在自己的感知里,亦或……只是一个心理学层面的投影?
“我也不知道,”头脑中的声音传来,“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灵魂,也不知道这个过程的细节,更不知道那把钥匙是怎样实现这一切的——我的意识长时间处于混沌状态,清醒过来也只有最近两天而已。”
随后,这个声音迟疑了一下,几秒钟后才继续说道:“现在看来,那把钥匙应该是具备储存并转移记忆的力量,但大概只有寒霜女王本人才知道它全部的秘密。”
“寒霜女王……”阿加莎咕哝着,仿佛自言自语,“看样子这个情况有必要告诉船长……”
“……但理论上我们更应该先报告死亡圣堂总部。”镜子中的阿加莎提醒道。
镜子前的阿加莎闻言微微一怔,脸上表情变化了一下,迟疑着开口:“好像……确实是这样。但死亡圣堂如今正巡航在文明疆域最远端,恐怕不一定有时间关注这种‘私人事件’。”
说到这她顿了顿,抬头看着镜子。
“你认为呢?”
镜子中的阿加莎思考了一下。
思维与记忆在她们间缓慢流淌,认知与情感在镜子两面相映。
一点幽幽绿火浮现在镜中阿加莎的双眼中。
“我也觉得应该告诉船长——关于镜子,他显然经验丰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