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胡麻,也心里微微一沉,难怪自己一见这个人,便觉得极有压力。
这老实巴交的农夫,竟是个意外的狠人。
他手底下这些人命,可与江湖里的人手上的人命不同,煞气重到可怕。
“十七个?”
但也在这时,说话的却是胡麻,他也盯着这个汉子,声音有些奇怪:“你刚不说,二十一个?”
“对。”
木讷汉子道:“加上俺家的四个。”
他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也仿佛也觉得自己这点子事瞒不住,便脸上带着某种不太自然的微笑,慢吞吞的道:“既然要杀里长家的人,那俺若是被抓了,老娘肯定也得饿死,便先杀了。”
“我孩子没钱抓药治病,早晚病死,便也杀了,俺那婆娘这么喜欢里长家大儿子,便送她们一道走。”
“最可惜的是……”
顿了一顿,他似乎有些惋惜:“俺家的老黄牛,它对俺最好了,但俺不想在死后,看着它再被别人拿鞭子抽着干活,俺那村里的人不行,不会伺弄牲口,只知道拿鞭子抽。”
“……”
听到了这里,在场众人,都已经浑身汗毛微炸,看他便如看怪物一般。
其实是二十人和一头牛的命,但也不知怎么的,听他这么讲,竟比二十一个人还吓人。
“可是……”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却是卢大少,却见他也脸色苍白,似乎有什么事情超出了预料:“可是我……”
“我怎么看到,你身边只跟了七……七八魂?”
“……”
“他身边有死人跟着?”
众人冷一丁,又是微惊,更想离他远一些了。
难怪当时他看起来一点绝活没有,卢大少还是将他留了下来,原来是看中了他身边跟着的死人。
可是,当时他与卢大少见面时,还是白天吧?
太阳地底下站着,阴魂居然还能跟着他,这得是有多恨他?
只有胡麻反应最快,意识到了一个关键问题:卢大少只看到了七八个?
“俺……俺不知道啊……”
木讷汉子闻言,倒是挠着脑袋:“俺当初杀了人,本来以为会被抓去砍头的,可是村子里的劳力一看到俺,就跑了,县衙里的捕快也跑了,于是俺就出来讨生活了。”
“一开始,倒是经常做梦,梦见里长家里的人找俺索命,梦见俺娘,和那头老牛护着俺,还被他们欺负,于是,俺就又把他们杀了。”
“只是杀的废劲,有几个没能杀掉。”
“不过现在俺不做噩梦了,他们在梦里不索命了,也不欺负俺了……”
“……”
“这又是怎么回事?”
胡麻听着,已经觉得又恐惧又离奇,却不太明白原因。
倒是那卢大少与老猴子,如今都已经彻底的变了脸,那卢大少明显犹豫了,老猴子却是把他拉到了一边,低声向他耳语。
胡麻离得稍近,耳力也好,依稀听到了他们说什么“凶人伥”“只给一半”“没有办法”之类的话。
木讷汉子也只老实站在那里,仿佛担心东家听了,便不肯用自己似的。
“呵呵,兄弟……”
那卢大少似乎犹豫了一阵子,才又走了过来,表情明显有些不自然,强撑着笑脸,道:“伱之前做过什么事,咱外人不好说话,更是不会下了山去报官。”
“如今咱只是为了取宝,借助你这一身的煞气。”
他边说边走回了车边,打开了一个包袱,取出了一截沉甸甸的事物,双手捧了,向那老实巴交的男人道:
“这把刀,就是我为你准备的,乃是前朝一个刽子手祖传的。”
“由你拿了此物,这些没了祭祀的孤魂野鬼,怕是没有能挡你路的吧?”
“……”
胡麻在旁边冷眼旁观,听到这里,都不由得想叫一声好了。
这卢大少爷,见着了这么个凶气缠身的汉子,便又找来了这么一件煞气缠绕的东西给他用,论起来,这等物件,怕是比红木剑还要高出了几个档次。
当然,也可能不是临时找到的,他们刑魂门道里的人,平时本来就会很注重搜集这一类的东西。
但总而言,这木讷汉子,拿了这把刀,便已经是极为骇人的存在。
凶刀配恶人,恰可以用来治鬼。
当然意外还是有的,这位卢大少,似乎一开始太过自信了,低估了这汉子身上的杀气,所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也他在努力补救。
胡麻就瞧着,那车里的刽子手刑刀,似乎不只一半,而是有着两截。
但他临时藏起了半截,只拿了半截给这汉子,难道是怕这汉子身上的凶气太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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