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以后……天知道会怎样,如果这位堂弟真的能够得偿所愿,也许情况又会翻转过来吧。
“您这么说就太让人不好意思了。”特蕾莎自然谦逊了起来。“我能够有幸同殿下结婚,才是上帝保佑。”
“你们的故事早已经传遍我们这里了。”泽纳达-波拿巴仍旧微笑着,“王子被囚禁但志向远大,逃脱囚笼创下了偌大的功业;而公主殿下则忠贞不二,顶着各方的压力坚持自己的爱情,最终让皇帝网开一面,有情人终成眷属……上帝啊,这故事实在太传奇又太让人感动了,要是哪天被搬上舞台也不出奇呢!我们听得可是羡慕不已。”
特蕾莎听得微微脸红,但是却又有几分自得,忍不住偷偷瞄了丈夫一眼。
又有哪个少女不想成为传奇故事的主角呢?
虽然这个故事的版本其实已经经过了许多美化,甚至已经变得有点面目全非,但是她乐意看到这个故事成为真正的历史。
至于那些酸楚,那些凄苦和那些煎熬,就让它们被埋葬在时间的灰烬里吧。
她只盼着往后的日子也能够和他们新婚这一段时间一样甜蜜。
就这样,在年轻一代人的谈笑当中,艾格隆和特蕾莎被友好地接纳到家庭里面,气氛也变得极其融洽。
吕西安一家并不指望从艾格隆这里捞取多少好处,不过毕竟是一家人,他们自然也希望艾格隆能够实现自己的愿望,自己也与有荣焉。
而且这一大家子人心思各异,也有人希望日后能够追随艾格隆成就大业,所以待他愈发殷勤。
就这样,这些堂兄弟姐妹们围在艾格隆和特蕾莎的身边,大家一边闲聊一边欢笑,恍惚之间艾格隆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来参加一次阖家团圆的家族聚会的。
而特蕾莎一边高兴于吕西安一家对自己这么尊重,一边则心里盘算着日后有机会可以招揽这些堂兄弟中的一两个人。
虽然吕西安亲王自己已经没有什么政治热情,他的长子看上去也很满意于鸟类学家的研究,但是更小的那些儿子(路易,安托万,皮埃尔)就未必没有一点投身于家族事业的心思了。
她一心想要巩固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让那些讨厌的人绝不敢排斥自己,而现在就是一个好机会。
如果波拿巴家族里面有一个支脉(而且是人丁最兴旺的支脉)站在自己一边的话,那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从他们今天的表现来说,这个目标并不难实现。
当然这只是一个想法而已,想要落到实处并不容易,不过特蕾莎也并不着急,反正对她来说,能成最好,不成功也没关系。
上一代人只想着隐退,过安稳日子,但年轻一代人不一样,他们体内同样流着波拿巴家族的血,他们也有着年轻人的血气方刚,他们未必愿意就这样默默无闻地过上一辈子。
带着这种想法,特蕾莎不动声色地和年轻人们谈笑风生,轻易地就博得了他们的好感,而她故意吐露出些许口风,暗示殿下和自己的事业需要得到亲人们的帮助时,她明显感受得到,围绕在自己夫妇身边的视线又炽烈了几分
尤其是1815年生、如今还只是虚岁十三岁的皮埃尔-波拿巴,更是神色激动,一直围绕在艾格隆和特蕾莎身边,吹嘘自己多么勇敢,若不是碍于老爹和长兄的威风,只怕当场就要提出为自己的堂兄效劳了。
特蕾莎当然不知道,这位皮埃尔-波拿巴在历史上也确实留下过名字他的性格暴躁酷烈,多次参加阴谋和决斗,甚至还亲手杀过人,在拿破仑三世复辟之后,他追随堂兄,并且成为了第二帝国的亲王,但是即使如此他也没有消停,屡屡闹出事端。
在帝国末期,他与几家倾向于共和派的报纸争吵不断激化,最终皮埃尔-波拿巴亲王向报社的老板们提出了决斗。然后在1870年12月10日,他的家中来了两位客人,自称是决斗的见证人,但是决斗开始之前,这些人突然就政治问题和私人问题就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在盛怒之下皮埃尔拿出了自己的手枪,杀死了其中的一个男人。
为了给皇室遮羞,皮埃尔-波拿巴亲王没有被捕,但是盛怒之下的皇帝仍旧把他流放出了国境,而这时候帝国已经没有几天寿命了,最后亲王旅居比利时布鲁塞尔,并且于1881年在自己放荡的生活当中死去。
特蕾莎不知道这些“未来”,此时从面前的少年人当中,她也看不出那种暴烈和残酷,但是皮埃尔-波拿巴仍旧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也许日后可以把他变成手下少女心想。
这个想法并没有在她的脑海当中留下多少刻痕,很快就随风而逝了。
而快乐的家庭闲谈也很快结束了仆人前来禀告,教皇陛下驾临卡尼诺亲王府上。
客厅里的气氛陡然变得紧张,而后在吕西安亲王的带领下,所有人都走出了客厅,迎接教皇陛下的将领。
“艾格隆,一定要记得收敛。”吕西安小声对侄儿叮嘱。
他自然是生怕这位侄儿年少气盛,冲撞了教皇,不光让原本的图谋全部落空,就连好心帮忙的自己也连带受累。
不过吕西安亲王倒是白担心了,艾格隆本来就在幽禁生活当中锻炼出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领,而且又深知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既然在原则问题上双方已经达成了一致,他当然也不会再得意忘形,而是会尽量礼貌地对待教皇。
毕竟教皇和教会,都是他以后用得上的东西。
“您放心吧。”艾格隆微笑着回答,“我永远知道自己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