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在于,这个公布的时间点明显是想拿周末两天来刺激市场,让大小机构和散户们都参与进来推高股价。
但也正是这两天给了美国机构们运作的机会。
易科是纳斯达克上市公司。
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有权在上市公司涉嫌违规需要进行调查时,或者,它认为必须就有关公司重大影响的问题进行澄清和公告时进行停牌。
这个“认为”就很值得商榷了。
还有一种比较罕见的情况,美股熔断时,也会进行停牌操作,但那个只在97年的时候发生过一次。
所以,徐开伟从高盛和美国朋友那里拿到的消息,做空机构们一方面在动员求和,一方面也在积极的争取sec的支持,尝试让易科停牌来得到更多的时间。
是的,你易科这一次确实搞成了挤兑条件,但你开不了盘自然就无法推高股价,终究还是要坐在谈判桌上。
这样就能把损失控制在最小。
徐开伟心里其实有点隐隐的遗憾,要是易科在工作日公布,不留出反应时间,或许就真的成了,现在,他倾向于相信美国机构们的力量。
“所以呢?”方卓看向徐开伟。
徐开伟用不激怒方总的轻柔语气说道:“大家可以坐下来看看如何帮助易科解决诺基亚的专利问题,高盛代表起飞之前已经拿到一个好消息,gemalto愿意以一个合理的价格与易科公司进行专利授权。”
半导体公司gemalto先前也表示易科侵权,打算提起诉讼。
现在,这成为高盛极其有效率的一枚筹码,或者说,诚意。
“所以呢?”方卓重复了一遍。
徐开伟斟酌道:“方总,不管过去怎么样,我们最重要的是关注现在和未来,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从我的角度来看,大家是能坐下来一起谈的,从高盛的角度来看,我们的合作很好,以后也有很多领域可携手的空间。”
“所以呢?”方卓第三次询问。
徐开伟沉默。
方卓主动问道:“徐总,我可以说不吗?”
徐开伟沉吟再三,谨慎的说道:“方总,我认为考虑到现在的情况,你要把握住最好的谈判时机,要拿到最有用的筹码……”
他顿了顿,给出意见:“从我的角度,我认为,你不应该拒绝。”
下一秒。
方卓吐出一个单词:“no。”
徐开伟愣住,游说不是一定要成功,但你怎么连考虑都不考虑?
他迟疑道:“方总,这次不单单是高盛一家,桥水基金、德卲集团、英仕曼集团都在往这飞,它们不仅是……”
方卓打断道:“不。”
徐开伟怀疑自己的耳朵,怀疑方总对事情的判断,对手们绝对不会只把希望放在求和上的,绝对不会坐以待毙的!
“徐总,你嘴里有实话吗?客户信息被泄漏,头寸头寸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们高盛?”方卓看着面前的这位徐高盛。
他冷冷一笑:“就这些了吧?意思表达够清楚了吧?没有遗憾了吧?能听懂我的意思吧?”
徐开伟抿了抿嘴,方总态度出奇的强硬。
方卓伸手指着面前的这位老朋友,毫不留情的说道:“我就要让全世界看看你们的嘴脸,看看你们是怎么迫害一家守法上市公司!”
他激愤的站起来,指着门:“桥水是吧,德卲是吧,英仕曼是吧,我就坐在恒隆23里等着他们!来吧!让我看看到底还有谁!”
徐开伟看着方总,欲言又止,还是最后叹了一口气:“方总,我的意思是表达到了,我还是希望易科能坐下来谈好的。”
方卓冷淡的说道:“不送。”
徐开伟吸了口气,起身离开易科总裁办。
片刻之后,秘书刘宗宏走进办公室,看到椅子上若有所思的老板,上前给方总重新泡了杯茶。
“跳了吗?”方卓忽然出声。
“没有,拉扯了一会,还是下来了。”刘宗宏知道老板问的事,又补充道,“我让人把救生垫先留下来了。”
客人太多,保不齐还有想不开的。
对了,还要把医护条件准备好。
方卓点点头,嘱咐道:“你弄个叫号机放门口,算算航班,明天恐怕要见不少人,直接叫号最公平。”
刘宗宏心有感慨,方总是多么注重公平的一个人啊。
“再问问赵智善,我隐约记得德卲集团和萨默斯是不是有点关系。”方卓说起刚听到的名字。
德卲集团确实是第一次听说做空易科,属于忽然浮出水面的对手。
刘宗宏立即拿出电话,打给游说头子赵智善,询问政商关系。
很快,他拿到反馈。
果不其然,能让老板有印象的确实重要。
萨默斯与德卲集团有点像他和纽经所,据说在德卲一周只要上一天班就有不菲的收入,具体数字不清楚,但最起码是以百万计的报酬。
这是绕来绕去能绕上来的关系。
“你联系卢沛宁和盖特纳的人,简单提下这个事。”方卓微微摇头,“这毕竟和他们的钱有关,如果他们连他们自己的钱都保护不了,那又怎么保护纳税人的钱。”
刘宗宏应下,这可能是未来两天在大洋彼岸的一个小博弈。
方卓慢慢走到落地窗边,感叹道:“不容易啊,这次大家都不容易,跳楼的跳楼,游说的游说,威胁的威胁,利诱的利诱,你说,我这两天该不该谈一谈呢?”
刘宗宏没想到老板会问自己,这种事怎么敢轻易给意见。
“算了,估摸着明天也不会有太多花样,高盛的徐开伟差不多把他们的话都说的差不多了,其它家无非多一点少一点。”方卓自顾自的说道,“我还是想亲眼看看股价怎么上涨,想体验一把世界首富的滋味。”
叮,世界首富体验卡即将到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