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俩,一个躺着,一个坐着。
在宿命留下的无数次轨迹中,这是再常见不过的一个缩影:
你站着迎接了他的诞生,将他高高举起,而他,会在你垂老卧床时,坐在旁边为你送离。
黑猫医生说,要让家人多陪艾森先生讲话这样有助于帮助他凝聚回意识从而苏醒。
理查平时的话挺多的,他乐观开朗,对待身边的每个人都很真诚热情,可唯独坐在这里,需要他尽情地表现口才时,他又奇怪的木讷了。
在说完那句「我还要带你去逛点心铺呢,孟菲斯。」后,理查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躺在自己面前的,明明是自己生命中最亲近的人,但真的低头仔细看向他的脸时,又觉得哪儿哪儿的都是陌生。
回忆过去,在理查的脑海中,那种家庭温馨父母陪伴的画面,并不算太长久。
他早就习惯了那个一直将自己锁在书房里的父亲,他在不在家,真的没什么变化,甚至,都没什么感觉。
不过,有些角色需要塑造、去经营、去维系,而又有些角色,天然自带着神圣性与既成性。
情侣夫妻之间,长久的缺失,很容易会将往日的所谓美好都随风吹散,等到各自熟悉现在的生活后,好像也就没有必要再回到过去;
但父母这种角色,有时候会付出到夸张的程度,又有些时候,会简单得过分。
简单到你只需要还活着,那我就是有父母的孩子。
从童年到青少年时期,理查都过得很开心他并不认为自己应该变得性格孤僻,更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埋怨羡慕,他很好,一直都很好。
直到......孟菲斯出现在他的面前,外出执行任务时,和他住同一间宿舍,同一顶帐逢。
那时候的尼奥队长以及卡伦,都喜欢将孟菲斯安排着和自己搭档。
怎么说呢,
虽然理查在心底从未委屈过,可当父亲这一角色从「只要还活着」转变到「父亲陪伴着你保护着你」时,他感受到了近乎溢出的满足与幸福。
曾忘记过这种口味的蛋糕,在重新品尝一次后就舍不得放手,所以他由衷的希望,蛋糕师傅可以永远健康,不会再被病痛折磨到闭门关店。
为此,他不惜不停地往返隔壁的饰品店,买来一根根用完就断的皮带当作礼物。
「呼......」
坐了很久了,理查看了一下时间,他需要去通讯组协助黛那完成今天的通讯记录归档了。
帘子后面,普洱坐在凯文的后背上,看着理查的身影离开。
「哦,看来我们的「艾森少爷,是早就认出孟菲斯的身份了呢,你说,他是从哪里看出来的?」
「汪。」
「也对,毕竟是自己的父亲。」
「汪。」
「嗯,还有小唐丽的阿尔特家族血脉。」
「汪。」
「是哦,小理查在第一次见到卡伦时,就把卡伦往自己家里领了。」
彼时卡伦只是一间普通审判所下面的小神仆,而理查则是述法官世家的公子哥,地位相差悬殊,后来,他毫不犹豫地将家族传承的[魔方之钥]术法卷轴,送给了卡伦。
想到这里,普洱忽然皱眉:
「你说,小理查有没有怀疑过他自己和卡伦之间的关系?」最快.更.新.在.cobr/>
凯文沉默了,一时间,它也有些拿捏不准。
「汪?」
「唉,好像很有这个可能唉,我记得小理查喜欢去点心铺的一个原因就是,他体内的阿尔特血脉好像很浓厚,尤其是在
得到小杰瑞的加持与开发后,需要米尔斯女神信徒的力量来帮忙安抚。
而且,他还帮卡伦分管情报方面的工作,他应该更容易察觉到些什么才对。」
早些时候,阿尔弗雷德曾建议过将理查一起发展成信徒,但被卡伦否定了,这就导致理查一只脚在嫡系圈子里一只脚在嫡系圈子外......可以说一半是黑的一半是白的。
连维克和莱昂当初都能感受到卡伦身边有一个核心小圈子,理查就一点感觉都没有?
最后,普洱只能得出这样一个模棱两可的结论:
「我们的小理查,长大了呀。」
「汪汪。」
「你说他先前坐下来和走路的姿势?」普洱眨了眨眼,「是很像,嘿嘿,原来他一直在学习模仿他的大表哥。」
这时,原本躺在病床上处于昏迷中的艾森先生,睁开了眼。
「哦豁,醒了!」
黑猫医生马上跳到了病床上,看着自家小卡伦的亲舅舅,如果硬要论的话,艾森和它普洱还算远亲......虽然已经远到不知道哪里去了,因为从伦理角度来说,普洱和卡伦也是远亲。
艾森先生看了看两侧,最后,看向普洱,问道:
「我在哪里?」
可惜,普洱一贯是调皮的小清新氛围破坏者:
「不要演啦,理查喊你孟菲斯时你就被刺激到醒了。」
艾森先生一时语塞,也没有反驳。
「所以,刚刚为什么不对着你儿子睁开眼呢,他应该会很高兴的。」
艾森先生叹了口气,
面露苦笑道:
「唉,刚才尴尬得恨不得再晕过去。」
......
「您确定要我这么做?」
达利温罗手举着树苗,有些忐忑地看着尼奥。
尼奥骂道:「要我再说几次,你是听不懂人话么?」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你不乖乖听我的话,回去后我就告诉阿尔弗雷德,说你利用打仗间隙在这里组织自己的光头党想要回去对他发动夺权。」
「您不能这样。」达利温罗皱了皱眉,「我还没准备好夺权的力量。」
「不,我挺喜欢看到你们俩对抗时的情景的,也想看你再被丢进马类里的画面。」
「单方面的碾压有什么意思?」
「我才没耐心看你们在那里僵持对抗,我只想一步到位,看到结果。」
「好吧。」
达利温罗点了点头,控制着树苗开始延伸触碰到了尼奥的身体。
尼奥有些不耐烦地举起右手,指甲长出,在自己两侧肩膀位置划开了两道伤口,藤蔓从这里进入,然后在尼奥体内开始蔓延。
「哦......嘶......哦哦!」
尼奥发出了声音是痛苦,但痛苦中又带有享受。
这些没入身体的藤蔓就如同渗入内部的锁链,开始在关节部位纠缠,这种感觉,如同一根根钢条正在摩釜着你的骨路,顺便嵌入一根根钢钉。
「好了么?」尼奥问道。
「好了。」
「记住,待会儿我如果失控了,你要负责压制住我。」最快.更.新.在.cobr/>
「我尽量。」
「不要尽量,因为你要是没压制成功,我迷失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你吸食干净你的新鲜血液。」
「我知道了。」
尼奥开始向下走去,因为身体内有藤蔓锁缚,所以他的身形显得有些不协调,走路时
也有点高低脚,更是走出了好几次顺拐。
这里所处的位置,是左麦斯山脉内部的一处战场,前几日这儿曾爆发过惨烈的战斗,虽然战场经过了初步清扫,但残留的血渍以及一些没有回收价值的敌方碎尸块,依旧随处可见。
「以吾之名,擦拭血之荣耀,你是万物的载体,是超脱一切的传承......」
伴随着尼奥的呢喃,四周地面上、石缝间、尸块里的血液化作点点血雾从原位置剥离而出,自发地向尼奥这里汇聚。
而尼奥,则完全不进行抗拒,敞开大门进行无条件地接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