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琼的姿态保持着俯瞰下方的样子,似乎在仔细感应着什么。
“等一等。”她举起了自己的银色长笛。
在范宁惊疑不定的注视下,那些尚未分化彻底的、带着毛发和肉质光泽的“乐器”,一件件地被隔空吸取了上来!
既有原先被脐带牵连、烧断后坠落的,也有直接从小木屋内穿破房门、窗子、屋顶而出的新的“乐器”。
它们上升的速度越来越快,带上了视觉残留,最后变为不定形的线条和光影,轻若无物地融进了琼的长笛里面。
“我觉得,我的情况在变好,变得更好,甚至有突破曾经最好状态的迹象”
她的瞳孔中荡涤起深奥的紫色火焰——比起范宁所认知的邃晓者这一较低层次,更有本质区别的神性之火;
她神情变成了深度思考的状态——因为回想起太多新的记忆,消化起太多新的信息和知识,而不得已作出的深度思考。
“你的长笛为什么可以吸收掉这些东西?”范宁的语气很艰涩,也很奇怪。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看起来,这大概算是“吸收”吧?
在范宁上一次飞往灯塔的记忆里,琼自始至终没有恢复、没有出现,因此,长笛是在自己手中的。
难道这些怪异的“乐器”被拔出,并不是因为脐带缠上了自己——跟自己本身没关系,只是因为携带了这根长笛的缘故?
那当时的f先生又为什么一副见怪不怪、依旧慢条斯理“解说”的样子,就好像这异变是出自于他手?
“这根长笛,是我家族祖辈们用过的乐器。”琼在思索中低头看手,“不是以前的博洛尼亚家族,是我后来进入失常区规避‘天孽’、莫名其妙‘重生’之后所在的尼西米家族。”
“尼西米家族”范宁回想起应该是912年秋天的记忆,“有一次做你家‘艺术顾问’时应该简单聊到过,我记得你的先祖是因为在新历7世纪下半叶征伐尼勒鲁王国的战争中立功,被授予爵位,才得以形成家族传承下来。”
少女点了点头:“这把长笛是起初放置在‘瓦茨奈小镇’祖宅阁楼里的古董,就是那个我误入‘裂解场’还以为自己遇见了‘紫豆糕’的地方。”
“当时找到长笛的时候,我12岁,时间比进入‘裂解场’更早。后来晋升有知者后,我发现它具备一定的神秘特性,尤其在通灵媒介和灵体暂存方面效力很强,不过,很多特定的普通物品都能在秘仪中实现这些功能,它可能只是材质和构成有些特殊,远达不到礼器的级别”
“不过在家族历代先祖中有个传言,说是从这把长笛身上可能能找到‘星轨’的下落”
“星轨?”范宁心中一动,“那把出自圣伤教团制琴家族,据称遗失于西大陆方向的长笛?”
琼轻轻“嗯”了一声:“但这并非我一直带着它的原因,主要是因为我后来已经习惯了它的音色和手感,即便是后来收了不少礼物,更换更名贵的长笛也感到不自在。”
“刚才你问我关于晋升执序者的情况,因为发现墓碑,一时顾不上回应,其实我就是怀疑到了自己这把长笛身上,总觉得脑子里有些影影绰绰的记忆,可能是在另外经历的错误时空中,这样的吸收现象也曾出现过”
下方的“乐器”接二连三地浮空,变为无形的熔融状事物汇聚在她手中,银色长笛在不断吸收之下,发生了一些进展缓慢但明显可见的变化。
它的音孔和按键泛出了微弱如遥远星辰般的光。
管体色泽则朝两端螺旋状分离,逐渐由银色过渡为淡紫和淡红。
并且,在末端超出了管体的边界,各自带起了一小段幻觉般的拖尾。
外形非常梦幻而绚丽,但范宁内心感到不安,他忍不住问起了一长串问题:
“难道你这把长笛就是‘星轨’的雏形,或者某种前置的状态?可是,为什么是这样?我的意思是,你觉不觉得事情有些怪异?这些乐器的模样,村落里的住民为什么需要以这样的吸收形式来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