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军对垒,斐潜徐徐拉住了战马,高声喝道:“吾军先破白波于平阳,再败贼军于襄陵,如今,白波蚁贼四渠帅已去其三!如今贼寇仅以区区之兵,竟敢对抗吾等皇皇之军,实乃螳臂当车,自不量力!诸君可随吾平白波,定河东,建功立业,皆于今朝!”
话音方落,斐潜这一方的兵卒均以长枪杵地,刀盾拍击,齐齐暴喝,气势暴涨。旋即在各级曲长屯长的号令之下,缓缓的往前推进。
在整个战阵的最前方的是刀盾兵。半人高的大方盾,上平下尖,必要的时候可以插入土中增加防御的强度,在大盾之上还用漆勾勒出一副鬼脸模样,只不过限于汉代人比较贫乏的恐怖想象力,其实画得并不是多可怕,但是关键并不是盾牌上的图案,而是刀盾手那三步一顿,齐声暴喝的行进模式,给人巨大无比的心理压力。
“杀!”
刀盾兵齐齐往前走了三步,然后将盾牌往下一落,发出“咚”的一声,就像是一击重锤砸在了心田之间。
“林!”
长枪兵和弓箭手,跟在刀盾手后面亦步亦趋,在露着寒光的长枪林之后,便是已经将一只箭矢搭在了弓上的弓箭兵,随时随地可以立刻张弓射击。
“起!”
刀盾兵看到后部人员跟上,便又是用刀背拍击了一下盾牌,然后提起大盾,再次往前推进……
整个的白波大营一片骚乱,任是各个小帅拼命的吆喝鼓劲也无济于事,况且连这些小帅自己也是清楚,眼下的局面岌岌可危。
这个是在相对平缓的平地作战,没有任何可以利用的地形地利,唯一决定队伍胜利的因素就被极度的缩小成为了兵卒之间的战力比拼,而面对这样一只齐整划一,训练有素的队伍,就算是傻子都知道自己手下的这一群从未经过什么系统性训练的农民兵会有怎样的下场。
杨奉看着西北方向的匈奴大营,简直就要望断了他那一双加大版的秋水了,依托营地的简陋木墙,他尚可和这北方来的斐潜军团一战,但是,那也仅仅是可以“一战”而已,想要战胜则是难比登天,唯一的希望就是匈奴那边能够冲出来将斐潜的整个战斗阵列打乱,才有胜利的希望!
虽然匈奴就只有最开始的那个时候加入了战场,将马越的部队赶跑之后,便是爱动不动的趴在那里,就连昨日的马越骚扰,也是姗姗来迟,但是毕竟还算是有那么一份的希望,杨奉紧紧的捏着手中的战刀,额头上的汗珠不知不觉的冒了出来。
在匈奴大营之内的於扶罗,倒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杨奉的殷殷期盼之意,面对着才刚刚转醒的黑袍老者愤怒的跳脚叫骂,丝毫不在意。
於扶罗没有什么兴趣和一个老头子扯嘴皮子,当然,绝大多数的情况之下是扯不赢反倒是被绕晕了,就像他几次和斐潜见面面谈一样,动不动就被带着走了,所以便直接像是赶苍蝇一样,让手下的胡人将黑袍老者以及其护卫打包捆好都扔到帐篷里……
於扶罗虽然在语言上会经常被包括斐潜在内的汉人绕晕,但是其实一点都不傻,再多漂亮得让人头晕目眩的词汇,也挡不住刀鞘的一击,既然说不赢,那就干脆不说好了。
本来约定的就是三天之内,斐潜要是有改变战场的力量,那么於扶罗就会考虑站位的问题,胡人的观念里面,军队就是力量,谁的军队大,谁就有更大的话语权,就这么简单,况且现在斐潜带来的兵力不仅仅是可以改变战场的力量对比,这样训练有素的部队,甚至可以和於扶罗的骑兵有一战之力了,那么做什么选择,难道还用得着再去和糟老头子瞎哔哔么?
斐潜整个队形是面对着白波军的大营,整个侧面是暴露出来的,如果於扶罗突然进行袭击,那么临时变阵的斐潜也将承受相当大的损失……
於扶罗静静的看了一会儿斐潜的阵列队形,忽然笑了一下,高声喝道:“出营,列队!”
胡人往前稍微牵一下马,便往马背上一搭一跳一翻,便稳稳的坐在了马鞍之上,顺便还可以控制一下马匹和前面的距离,不至于挤到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