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脸绿得就跟黄瓜似的。
如此一来,酒宴也就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
然而作为请客的主人,李仲的对孟毅不胜酒力的反应却很让人不齿。
他不但丝毫没有表示关怀,没有就势挽留朋友过夜的打算。
甚至还怪声怪气,骂骂咧咧。
又是嫌弃孟毅把他家的厕所弄脏了,给自己添了大麻烦。
又是埋怨孟毅不能喝还强喝,整个一瞎逞能的傻波依。
这让宁卫民算是彻底领教他的凉薄本性。
什么哥们儿、兄弟、朋友,敢情全是嘴上的交情,塑料的友谊罢了。
于是出于对孟毅的可怜和同情,宁卫民便主动询问孟毅的住址,打算干脆自己开车送孟毅回去。
李仲当然赞成,他巴不得把孟毅扫地出门。
可就在他连连点头说好的时候。
不曾想江惠却对此出言表示反对。
她对宁卫民说,“你也喝不少了,怎么能马上开车去送别人呢?还是先留下来喝杯茶,好好歇歇酒再走吧。要不大晚上的开车多危险?”
跟着又撇了李仲一眼。
“我看要送,今天也该是李仲自己去送小孟才对。人家可是他请来的,当然就得由他负责。再说小孟的家也离这儿并不远,好像就住象来街,李仲认识路。蹬自行车十分钟也就到了。你又没去过,你知道小孟家的门朝哪儿开,大晚上的你得找到多会儿去?”
这让宁卫民不禁心生感动。
确实,酒后驾驶当然危险。
要不是这年头交通太不便,江惠必须得由他送回去,他还真打算在车里睡一会儿呢。
结果没想到,人家居然这么主动替他着想。
然而更没想到的是李仲的反应。
宁卫民本以为这小子肯定会推诿一番的。
结果恰恰相反,李忠似乎特别服江惠,居然对此并无反对,痛痛快快就答应了。
嘴里还紧着附和呢。
“对对,还是缓缓酒的好,喝了酒开车悬乎啊。关键是,江惠还得拜托你帮忙给送回去呢。否则路上出点儿事儿的话,我可就百死莫赎,成罪人了。留步留步,你们都甭管了,我自一人就行……”
就这样,都不由宁卫民伸手帮忙。
穿好了棉大衣的李仲,自己就架着孟毅的膀子,带他坐电梯下楼去了。
至于留下来的宁卫民和江惠,送李仲他们出门之后。
一个跑去开窗通风,想要散去屋里的烟雾和浊气,顺便清醒清醒头脑。
另一个则去了厨房,刷杯子,找暖壶,拿茶叶。
不多一会儿,江惠就沏好了两杯热茶端了过来。
这时她看见宁卫民还站在窗口处吹风,就笑着招呼他来沙发上坐。
“哎哟,你就一直站在这儿啊,也不怕吹病了。好冷!算我拜托你,关上好不好?快来呀,坐下喝点茶……”
于是宁卫民便只有体现绅士风度,关上了窗户,走了过来。
但到底是夜深了,宁卫民看了下墙上的挂钟,已经将近十点。
这个时间,虽说三十年后不算什么。
可这个年代,却意味着大多数人都已经上床休息。
更何况彻底安静下来的房间,只剩下他们孤男寡女共坐一张沙发。
耳朵听着滴答的钟声,鼻子里又闻见了江惠身上的淡淡香味。
这让整个房间里的气氛,明显有些不对味儿起来。
当意识到这点,宁卫民就想把屁股从沙发挪开,坐到酒桌旁的椅子上。
没想到他才刚要站起来,江惠却一把拉住他,怨嗔的说,“你别挪窝儿啊,咱们坐近点才暖和。谁让你刚才把热气都放了……”
灯光不是很亮,但宁卫民还是足以清楚地看到了江惠闪烁的目光。
里面隐隐的狂热、骚动,竟然让自诩已经见过大风大浪的宁卫民空前的感到紧张起来。
她,她这是要干什么?